袁平这才记起这几日好像一直没有见到他,便问道:“小哥,你这几日都到哪儿去了?”
玉涣道:“在府里闷得慌,出去游览了一番。呵,真是京城风景独好!”
袁平揶揄道:“是啊,在府中有事的时候你出去散心,风平浪静了又回来了,小哥真是趋吉避凶的有福之人啊!”
玉涣不悦道:“哎,你这话什么意思?”
袁平未言,凌云已道:“玉兄有没有空暇,今晚再来个‘东篱把酒黄昏后’如何?”
玉涣欣然道:“好!凌兄盛情相约,小弟敢不从命?小弟一定舍命陪君子!”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
黄昏时分,凌云如约而来。
玉涣早已等候多时了,因为心中高兴,便信口吟道。
凌云笑着接道:“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玉涣道:“这两句不妥,太凄惨了。我再来两句,‘主人有酒欢今夕,请奏名琴广陵客……’哎,有酒有月,却无琴,未免煞风景,凌兄是不是去请个弹琴的来?”
凌云道:“玉兄如此风雅,大约不是凡夫俗子吧?”
玉涣一怔:“凌兄这是何意?”
凌云道:“无他,只是在下到了现在还猜不透阁下的来历。交朋友么要坦诚相待,若总是讳莫如深,又怎么能成为知己知心呢?”
玉涣不悦道:“嗨,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的来历还不够明了么,小弟姓玉名涣,来京城投亲不遇,邂逅凌兄,义援小弟,小弟就……”
凌云道:“你就跑到吕府做贼来了?”
玉涣恼道:“谁做贼,我不过是不想欠你情,借了你的钱想物归原主罢了。我有的是钱,谁用你来施舍?”
凌云道:“那就更不对了,你既然有的是钱,却为何欠晋陵王府的债呢?”
玉涣气道:“我是犯人么,要你这样审我?”
凌云半戏谑半认真道:“那也难说,你这么神神秘秘的,人心叵测,谁晓得你是什么人?
“你!……”玉涣气得腾身站起,带着椅子撞着了桌子,酒光四溅,污了衣服。
他气呼呼道:“凌云,你以为你是谁,我一定非要你施舍才能活下去么,你讨厌我明说,何必用这种口气?”推杯而去。
玉涣气冲冲回了住处,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因为自己的青衫脏了,又换了一件白色的衣衫,背着包袱出了门,也不理凌云,昂着头径自出了府门而去。
正遇见袁平从外面回来,见玉涣气呼呼地走了出去,不由纳罕,便去问凌云怎么了?
凌云若不在意道:“没什么,随他去。”
“月半城头乌半飞,霜凄万木风入衣。”
玉涣一怒之下离开吕府,徘徊于冷清萧索的街头,才觉出几分茫然了。
他摸摸包袱,还好,还有两锭银子,先寻个客栈住下再说。
他正往前走着,忽见前面走来一哨人马,为的二人打着气死风灯,灯上写着“晋陵王府”四个字。
玉涣一咬嘴唇,自思真是冤家路窄。
原来这玉涣不是别人,正是晋陵王府逃婚出来的郡主浣玉。
前几天她觐见韦太后,一番“花言巧语”,把太后哄得团团转,对她放松了戒备,使她偷得太后的玉符寻机又溜出了皇宫内苑。
韦太后现后又恼又气,因为事先她已向晋陵王爷赵甫打过招呼,赵甫夫妇空喜一场后得知女儿又逃之夭夭,只骂“哪一辈子造此冤孽,生此不肖之女!”
只好继续让家人赵威、赵扬及武师李炫、李武他们分头出来寻找。
浣玉现了出来寻找自己的家仆,而内心深处又不愿回家,怎不惊惶?她慌忙躲到路边,留给众人一个背影。
这一哨人马是由武师“如影随形”李炫带领的。
所谓“如影随形”,就说明他的轻功极佳,如鬼影神踪,踏雪无痕不过是雕虫小技;而事实上,他的轻功在当今武林中,也确是数一数二的。
轻功虽好,在此处却无用武之地;因为他与浣玉郡主虽然见过几面,但并不熟识,出门找人也大多是靠了家人的指点。
浣玉闪在路边,本想躲过此劫,孰料众人却在她身边停了下来。
她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
只听李炫问他:“请问这位公子,可曾见过一位与你同肩、面目清秀的青衣公子路过?”
浣玉哑着嗓子支支吾吾道:“啊,没……没有。”
李炫身边一家人叫道:“喂,你这人好没礼貌,与人答话怎么以背相向,转过脸来!”
浣玉心里更慌了,只不动身。
这倒引起众人的疑心。李炫向那家人示意,那家人走了过来道:“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何……”
浣玉急中生智,将中指举到唇边,有力一咬,立时血流如注;她以血指向脸上一抹,立时成了大花脸。
她以双手掩脸道:“小的方才见风出了鼻血,形容难堪,实在是不敢见诸位大哥啊!……”
她有意回脸让众人惊鸿一瞥,果然她露在手指外的脸已满是血污,捂脸的手掌亦已血污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