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同样在反反复复思考着刚刚生的事情。今日的事情,令他对这位养尊处优的何府大公子从此刮目相看了。
抬头望望天际,月亮已过中天,该是下半夜了,他脚下加紧往府中赶。
忽然他觉得一阵耳鸣胸闷。他知道:这一定是方才与何成麟剑势对决时受了内伤,不过好在伤的不是很重。
当他一步一挨回到府中自己的住处白云轩时,已是筋疲力尽了。这时他忽然在想:不知何成麟会不会也像我一样?
他无力地推开房门,手抖之下,门咣的响了一下。
房内竟还亮着灯光,母亲阮夫人正坐于自己床上,这使得他有些诧异:“娘,您怎么还没睡?……”
阮夫人道:“这么晚了你还不回来,娘怎么睡得着?志,你……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说着,她起身去扶他。
凌云支撑着坐在床上,道:“没什么,只是往回走时遇到了个对头,打了两下。”
阮夫人见凌云伤的似乎不轻,不安道:“是谁……竟然把你伤成这样?”
凌云道:“何成麟。”
阮夫人只觉得头轰地一下,差点摔倒。因为何成麟何许人也,她是再清楚不过了。
她记得当时葛氏曾很清楚地告诉她:李瑞允如何冒充何成麟认祖归宗之事。也就是说,现在的何府大公子就是天枭组织的帮主李瑞允。
而且更为荒唐的是,真正的何府大公子竟是站在自己面前的儿子凌云!
想到真假何府大公子今晚意外相逢却失之交臂,而凌云自己却对此事浑然不知——岂非天意弄人?想来她只觉得心乱如麻。
她虽然恨自己自私自利,隐瞒事情真相,但是她却宁愿这样继续隐瞒下去。
她实在没有勇气向凌云说出真相,承认他不是自己的儿子。
同时,她也有借口为自己受到谴责的良心做出辩护:告诉凌云真相对他将是致命的打击,他会承受不住的,自己这样做也是为了凌云不受伤害。
凌云见母亲神色凄惶,问道:“娘,您怎么了?”
阮夫人掩饰道:“啊,没什么,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何成麟平时看着文文弱弱的,竟有这样的本事,真是想不到啊!”
她打了个呵欠道:“志,时候不早了,你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说毕起身,心神不宁地离开了儿子的房间。
也许光线太暗,抑或别的,总之凌云并没有注意到母亲的失态。
他只为母亲对自己的体贴关爱之心感动,可怜天下父母心!
然后,他便抛开一切琐事,只是考虑如何应对明天的四方亭之约了。
翌日未时正,江春如约来到四方亭。
风如刀,周围落木萧萧,虎啸猿啼。
在空旷的荒野上孤独地伫立着一人。从背影看,挺拔而矫健;回过脸,是一张硬朗冷峻的脸,是凌云。
江春道:“吕小姐呢?”
凌云道:“她到相国寺见香去了,马上就到。”
江春当然明白他们煞费苦心的安排,佛门见香,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
果然很快,大道上便出现了一簇人影,吕府的十几个仆人簇拥着一顶花轿姗姗而来。
快到近前了,大丫头彩明吩咐轿夫:“停轿。”
落了轿,吕小姐在彩明、秀明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她吩咐众人先歇着,自己在两个丫头的陪伴下来到四方亭。
凌云一声不响地退到一边,江春迎了上去。
江春觉得,今日的吕秋月似乎比往日更为鲜妍明媚,俏丽可人。
她青丝如乌云,粉面如芙蓉,尤其那双如秋水般黑白分明的眼睛,虽嗔视而有情。
江春勉强叫了一声:“吕小姐。”
吕秋月道:“让你久等了吧?”
江春低声道:“没有。”
吕秋月咬咬嘴唇,“江武师,我今日约你相见所为何事,你大约猜着了吧?”
江春面无表情道:“不,我不知道。”
吕秋月见他装起糊涂,不由怒起,却又忍住,说道:“好,那我就开门见山地告诉你:我找你是为月前浴仙池闹刺客之事。
“江春,我相信你是个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我相信我不会看错你。请你告诉我:那个叫元真的道士到底是不是天枭组织的人,究竟是不是他指使方小黑行刺丁继武的?”
江春咬咬牙道:“是的!”
吕秋月心一颤,“是你亲眼目睹?……”
黑衣人急忙一探手,怒剑狂花,恰到好处地迎上了凌云凌厉的剑锋。
双剑相接,两股强大的功力流过剑身,凝聚于剑尖上,恍如一泓秋水,金星四溅,令人凄神寒骨,胆战心寒。
凶猛的气势,竟使得树上落叶缤纷,鸟儿乱鸣。
而二人此时也领略到了对方的厉害,同时后退四五步,勉强刹住身形。
黑衣人道:“凌统领果然名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