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凌云被董武奚落了一顿,只觉心情郁闷,不知不觉走到了刑部尚书府的后花园中,独坐石阶,陷入了沉思。
忽闻身后脚步声响,回头,只见徐直已走到近前。
徐直笑道:“在想什么?”
凌云轻叹一声道:“不知道,只是觉得心里似乎有很多事情,乱得很。”
徐直道:“先是董武的事情吧!这一次,他该恨死你了吧!”
凌云道:“我不明白,方才在书房里,我是真心真意为他求情的,他怎么反而误会我是在惺惺作态、幸灾乐祸呢?”
徐直沉吟不语。
凌云又道:“我一直都在想把事情处理好的,却不知道为什么后来的结果却是这样糟。”
徐直道:“其实,很多事情并不是你一厢情愿的,就如这件事情。平心而论,董武本来就有些心胸狭隘,而又加上机缘巧合,种种因素才促成了现在的这种局面。
“凌统领心胸豁达,我想应该不会为这些无谓之争而耿耿于怀的。凌统领,你说是吗?”
凌云笑道:“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徐先生也。”
二人拊掌大笑。
徐直道:“好了,咱们不要再在这些琐碎之事上浪费精力了,谈点正事罢。凌统领,你说何禹廷、丁进之此次走后,他们会善罢甘休吗?”
凌云道:“当然不会。”
徐直道:“还有,你说咱们明天随着大人去丁府录口供,那位丁府小姐会不会也象香罗一样对那日之事矢口否认,一赖到底?”
凌云摇摇头道:“不知道。反正我觉得没有把握。”
徐直道:“当初凌统领与丁小姐患难与共,难道丁小姐的为人凌统领还不清楚吗?”
凌云道:“人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开始我还以为香罗老实可信呢,结果又如何?”
“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凌云道:“总之,我不敢想象明天审案时的情形会怎样?”
徐直道:“也许现在我们不能知道结果;不过如果有一人能出面的话,那么此案便会成功在望了。”
凌云奇道:“谁?”
徐直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
凌云苦笑道:“什么,徐先生,你在开什么玩笑?”
徐直正色道:“我没有开玩笑。凌统领,你想一下,此次如果由你出面去游说丁小姐,我想此事定能奏效。”
凌云道:“我说你异想天开是不是?丁小姐何许人也,深闺少女,大家闺秀,我能见着她吗?”
徐直道:“我也没说让你大白天地、堂而皇之、敲锣打鼓地去见她啊!”
凌云道:“那我就应该深更半夜、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地去见她?”
“对了!”
“你——”凌云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断然道:“我不去,这又算什么?要去你自己去吧!”
徐直笑道:“我倒想去啊,只可惜一无那飞檐走壁的本领,二无那份情缘。凌统领,人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你光明磊落,心中无愧,你又顾忌什么?
“再说,为了吕大人,为了刑部尚书府,为了皇上的隆恩,为了我朝的兴盛,为了……”
“好了,徐先生,你不要说了!”凌云不耐烦了。
徐直笑了:“你到底答不答应?”
凌云无可奈何道:“我敢不答应吗?——不过咱们有言在先,此事若是弄巧成拙,闯出祸来了,责任可得由你承担。吕大人要是追究起来,我就供出是你指使的!”
徐直道:“好啊,凌云,你可够自私的。行,万一出了事,责任由我承担,面子由你丢!”
凌云叫道:“你说什么?”
“啊,没说什么。”
凌云、徐直皆忍不住笑了。
也就在何禹廷辗转反侧的那个夜晚,凌云换上一身黑色夜行衣,背上鱼青宝剑,告别徐直,悄悄地出了刑部尚书府,鷎飞猿进,闪展腾挪,转眼已来到丁府。
他施展轻功,越过院墙,落地无声,以踏雪无痕之功机灵敏捷地绕过巡逻的侍卫,终于来到了丁小姐的绣楼前。
仰脸望,巧不巧正见丁梦轩凭倚在绣楼的栏杆上,脸朝里背朝外,凝神沉吟,若有所思。
楼前花枝掩映,桂影斑驳,使得月光下的一切飘渺朦胧,充满诗情画意;又有两只美丽的鹦鹉在婉转地鸣唱着,撩人心扉。
这使得凌云心中油然而想起前人的一小诗:
低花树映小妆楼,春入眉心两点愁。斜倚栏杆背鹦鹉,思量何事不回头。
两人沉默半晌,凌云见丁小姐没有现他,只得轻轻地叫了一声:“丁小姐——”
丁梦轩惊起却回头,楼下如水的月光将眼前的一切梳洗得历历可数。
一瞅凌云的身影,再加上方才那带有磁性的声音提醒,她已知道了来人是谁,紧张之下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只是道:“你——”
凌云道:“丁小姐,我可以上来说话吗?”
丁梦轩粉面通红,芳心乱撞,自思男女授受不亲,孤男寡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