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安河怒不可遏,揪起顾悠头,狠狠往水族缸上撞。
一下、两下、三下,他犹不解恨,松手后,又往瘫在脚边的顾悠身上补了一脚。
顾悠一动不动,握枪的五指渐渐收拢,保险悄无声息地打开。
这时,郑安河暴躁阴狠的声音爆般贯入她耳中。
“你他妈的是谁?少管闲事!滚!”
目光越过郑安河,顾悠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英挺男人,在他身后只有一个看起来瘦瘦的中年人。
男人仿佛没听到郑安河的话,视线笔直落在顾悠的身上。
顾悠急忙想松开手,却因被他的目光吸引,一时竟忘记隐藏意图!
两人沉默的对视引来郑安河狐疑的目光,他看着顾悠手上的枪口正对着自己,登时暴跳如雷。
“操,胆子不小!”说着,他一脚踢向顾悠握枪的手。
意料之中的剧痛没有传来,顾悠愣住,看着郑安河脸色铁青,闷哼一声倒下。
十几个黑衣人一拥而上,不一会儿也都躺倒在地。
男人立在一片狼藉混乱的中央,愈显得挺拔。
他整了整刚才动手时翻起的衣角,若无其事地向着顾悠走来。
“谢……”来不及说另一个谢字,顾悠感到身体一轻,竟被男人打横抱起!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让她手足无措,枪应声落地,男人也不低头看她,径直走向门口。
路过瘦高中年人时,男人温文尔雅地开口:“不好意思段书记,我改日再请你吃饭。”
“都是小事,你有时间再给我打电话。”段书记大度地摆摆手,笑得也格外亲切。
男人不再客套,点了点头,抱着她旁若无人地继续向前。
等到反应过来时,顾悠已经坐在平稳行驶中奥迪a8L的副驾驶座位上。
她调整坐姿,小心翼翼不让半边湿漉漉的衣服弄脏座椅,看着施以援手的陌生男人,郑重道谢,“谢谢你。”
男人并不看她,淡淡一笑算作回答。
他眉目舒朗,气质儒雅沉静,笑起来也有几分疏离,顾悠不敢再多言。刚才事情生太快太突然,现在静下来,头上和肋下钝痛开始轮番撕扯。她沉默着忍耐,这是她一年来最经常做的事。
原本是市政法委书记的养父锒铛入狱被判死缓,妹妹远在国外孤苦无依,顾悠凭借军旅生涯积累的经验技术仿制枪支在黑市售卖,打点父亲狱中安稳,照顾妹妹国外求学。父亲在职期间办了无数起涉黑案,郑安河是半个阳港的黑老大,受到的牵连一定不小。如果知道这只枪是郑安河亲信的货,再多钱她也不敢接手仿制,偏偏那人是个草包,火拼前把枪藏在水箱里,用时炸膛,毁掉半只手臂。
此事与她无关,是郑安河的亲信没脑子做了蠢事。她最清楚不过,郑安河也心知肚明,可这么好刁难自己的机会他握在手里怎么会轻易放过?
顾悠低头掩饰唇边一缕苦笑,眼前男人只能一时仗义援手,自己还要东躲西藏再过一段不见天日的生活。活着才是要紧事,她用胀痛的头理了理思路,决定一会儿到家后轻装简行,先去旧城区的小旅店住上几日避避风头。
她没有因为疼痛放松警惕,余光一直钉在男人身上,视线也注视着车的走向。
“徐湛。”男人毫无预兆地开口。
突如其来的自我介绍让顾悠一愣,可能是自己的目光让徐湛有所察觉,为了掩藏戒备,她急忙友好地颔,却并打不算告知自己的姓名。
要么是她眼花,要么是转瞬即逝,徐湛似乎笑了一下。
沉默中,开阔的车道越来越远离市中心,顾悠心中一动,自己还没有说家在哪里,他是在往哪开?
“今天的事谢谢你,就在这里停车吧。”她盯着路,戒备地说。
徐湛没回答,也没停车。
顾悠感觉到危机,瞥了眼仪表盘,时不快。她当机立断推开车门弓身欲跳,却被徐湛抢先一步捞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