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茶觉得自己可以理解沈行的想法。
虽然很多人可能觉得烦,但有人愿意劳心劳力管着自己,很多时候是一种幸福。
她也是已经很多年没有长辈管她了。
没有那样把她吃得好、穿得暖、不受委屈当做全世界最重要事情的人。
沈行觉得自己不能不管陶然,是因为意识到他们都属于没有人管的那一类。瘫痪的陶然如果被留在长宁不知道会经历些什么,她已经不能躲出去也不能逃走了。
十七岁的陶然自杀未遂,永远失去自理能力,十八岁的沈行带她离开长宁,从此开始独自照顾她的生活。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日子重新变得离沈行很远。
出来打工一年,沈行基本没有积蓄,也不认为必须存钱。一个月的工资他通常十多天就会挥霍得七七八八,后面要么咬牙过要么想办法借点钱,等到下个月的工资再还。
决定照顾陶然以后,肯定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沈行心里有很清明的认知,也晓得自己肩上真的有了担子。既然做出决定,他也不打算只说不做或者随便敷衍。
沈行没有问过陶然为什么做那种事,不过他心里知道,从陶然答应跟他走的那一刻起,她重新活过来了。类似于既然活下来了,那就继续好好活下去。
至此,沈行的生活可以说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一夜长大存不存在,他不清楚,如果存在,他那时应该就是了。
工厂其实提供员工宿舍和伙食,沈行以前都吃住在厂里。现在有陶然,想到那些在厂里面打工的人的样子,哪怕能说服厂里单独给他一间宿舍,他也不可能把陶然带过去住。
沈行在外面找房子,要离上班的地方近、房东得是女性、要带浴室的……如果可以有个小电视最好,这样他不在的时候,陶然至少能看电视打时间。
最后找到一处有二十平的房子,一个月三百块钱,房东是个很好说话的阿姨,沈行觉得还挺满意的。房东没收他的押金,房租一个月一个月收,其实负担不大。
只是之前为了带陶然走花了不少钱包车,要租房的时候身上剩下五百块钱。拮据是拮据了一点,好在还付得起,不至于让陶然流落街头。
第一个月现照顾别人比什么都更辛苦,沈行咬牙挺着。本来钱不多,等租完房子以后剩下得更少,只得问别人借一点,才能去帮陶然买必须吃的药。
工厂食堂管饭,其实味道不怎么样,可填饱肚子没问题。为了省点钱,沈行每天早上很早起来拿着饭盒去厂里,中午打到饭趁休息的时间回去给陶然送饭,晚上也差不多……每次打饭,他都让食堂小妹给他多打一点。
吃饭其实还好,最初对沈行来说比较难办的是帮陶然擦身体这件事。无论如何她都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他做这种事,哪怕没有其他心思,她也容易觉得难堪。
第一次要帮陶然擦身体,沈行把一盆水端到床边。虽然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门也检查过锁好了,不怕有人突然闯进来,但怎么都没办法帮她脱衣服。
他在床边迟疑犹豫半个小时没能有进一步的行动,问题在于陶然那会儿全身都还不能动,他不帮她擦身体她肯定会不舒服。于是,他对她说出他这辈子大概说得最蠢的一番话。
沈行最后和陶然特别认真的说,电视上面有很多女的穿比基尼,就那么一点点衣服也没有什么,她待会当自己赶了一回时髦好了。
或许陶然看出他的心思,或许是他脸红耳朵红脖子红暴露了什么。总之,陶然回答他说,可惜她现在身上非常难看,要委屈一下小沈哥哥的眼睛。
还是小时候那个小傻子。
只是,沈行已经不再觉得陶然烦了。
相比之下,洗头是比较容易的。他那时别的可能不太行,力气却绝不小,可以很轻松的抱起陶然,不会弄疼她——当然也有她体重轻这一层原因。
到要洗头的时候,沈行只要帮陶然换一个躺的姿势,让她把脑袋露出床外面,他再把脸盆放到矮凳子上,就十分方便。帮她洗过头,他才注意到,陶然的头又黑又软,是特别漂亮的那一种。
开始照顾陶然的同时,沈行收敛起从前那种吊儿郎当的态度,努力赚钱。他晚上尽量多加班,这样到手的钱才多一点。过去会一起瞎混那些同事,也都远离了。
后来拿到新一个月的工资,沈行交完房租水电,把要给陶然看病买药的钱也提前拨出来,剩下的钱买了个二手的手机,又买了个摄像头。
摄像头装在房间,这样他不在的时候一样可以时刻关注陶然的安全,这在当时还很稀罕。手机也是给陶然准备的,因为医生说上半身以后可以恢复行动,有手机既方便联系,万一有事,他没有现她也可以求助。
“换作一般人肯定觉得生活变得太负担,没准觉得被拖累,可我那个时候真的一点都不觉得。”沈行微微扯了一下嘴角,像笑了一下,“我那会现有个人需要自己真的挺幸福,不是她,我觉得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