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是被動辭職的，你當不了藝人，我自然擔任不了你的經紀人一職。」趙哥感慨道，「不過呢，又不是說只能以經紀人這個身份來找你。」
尹永樂瞥了他一眼，明顯沒有和他聊天的興。
趙哥也沒興致賣關子，直接道，「你母親余女士讓我多照看下你。」這個照顧當然不是無償的，只要錢給夠，是當經紀人還是當保姆又有什麼區別？
「好歹吃點東西吧。」尹永樂整個人明顯瘦了一圈，趙哥看著也有些不忍，儘管知道這人是什麼德行，「餓出毛病來誰會高興？」
他本想說餓出毛病來除了你媽誰會關心，這話刻薄卻又是事實。
尹永樂並沒有什麼朋友，之前的狐朋狗友早跑完了，這段時間遇到如此大挫折，也沒見哪個誰仗義拉他一把。
但凡有靠譜的朋友，尹永樂也不至於作踐成這樣子也沒人管。
每天就點杯飲料在店裡坐到關門，若不是余雯關心著兒子狀況，特地讓他這個經紀人來找人，恐怕尹永樂真的能把自己作成頭一個餓死的頂流偶像。
「我不餓。」尹永樂說的是實話，他沒有進食的欲望，只是肚子有些難受，吃東西也會難受。
曾經尹念雲好像也不怎麼愛吃東西，跟著他天南海北的跑，倒是有一手好廚藝。
有一次需要減脂控制體重，他餓得大半夜出來找吃的，但又不敢真攝入熱量，於是就煮了一壺開水打算泡點茶喝填肚子。
結果尹念雲也醒了，誤以為他要偷偷煮什麼吃，尹永樂還沒來得及解釋，尹念雲就拿出了冰箱裡的凍餃子下鍋煮了，讓他吃完快點睡，明天要早起鍛鍊身體。
一鍋很普通的凍餃子，一顆顆白白胖胖的潤在湯水裡，尹永樂想著想著感覺嘴巴有點干，下意識舔了舔乾燥的嘴唇，舌頭回到口腔後有種從未有過的空曠感，還有種無處安放的怪異。
此刻趙哥表情也變得怪異，「你想吃餃子？」
「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尹永樂被對方驚到了。
趙哥摸了把臉，語氣一言難盡，「不是你剛才自己說的嗎？」
就在剛才，尹永樂一個人仿佛自言自語地跟他說之前尹念雲半夜給他煮餃子的事。
「正好附近有家餃子店，走吧。」趙哥向服務員招招手，「服務員，麻煩把這些打包一下。」
尹永樂沒有要走的意思，在座位上保持著原有的姿勢。
趙哥：「我的祖宗，你到底想怎麼樣？」
「別管。」
趙哥：「這不是管不管的問題，你這樣子誰放心你一個人自生自滅。」
「不就是我媽讓你來嗎，」尹永樂被說得煩了，一陣摸索從身上掏出張卡，「裡面還有幾百萬，收了錢就滾。」
趙哥無語半響，又坐回位置，「這也不是錢不錢的問題，這是人性道德問題，看見一個人可憐得要死，於情於理，我能放任不管嗎？」
「你覺得我可憐？」尹永樂抬頭，直勾勾地看過來。
說了一大串，趙哥沒想到尹永樂聽了後重點放在這，無奈又掩不住嫌棄道，「可憐死了。」
尹永樂冷言反問：「看一個人可憐就要對他發善心嗎？」
趙哥完全搞不懂這人腦迴路，徹底放棄溝通了，「嗯嗯，只要人人都是聖父聖母，多點包容多點愛，世界就會變成美好大家園。」
尹永樂不屑，「呵呵，他才不覺得我可憐。」
要是尹念雲覺得他可憐，怎麼會無視他呢？
連前經紀人都會關心他肚子餓不餓，尹念雲這麼多次從他身邊經過，卻視他如無物，對他不聞不問。
「他？」這次趙哥幾乎是瞬間意識到這個他指的是誰，驚詫問，「你來這裡找人啊？」
尹永樂回以看傻子的眼神，「不然呢，找死嗎？」
趙哥沒有回答，用尷尬的表情默認了。
不知緣由的在一家店裡只點一杯果汁坐上一整天，期間什麼事也不做，聽起來就不在正常人範疇內。
既然搞清楚了病灶，趙哥又重振了精神，「你為什麼要在這找他？」
尹永樂：「他會來這裡吃飯，買飲料。」
儘管如此，趙哥還是無法理解，「你就光坐著？沒，沒和他說說話嗎？」
他更無法理解的是尹永樂來找尹念雲到底是為了什麼，每天在這坐半天圖什麼，畢竟看尹永樂這樣子也不像是尋仇的，可他們之間要說是好朋友敘舊，那就更不可能了。
尹永樂：「說過，他說不想我靠他太近。」
他說別靠太近就真不靠啊，一點都不像你，趙哥忍不住問了：「你找他要做什麼？實在不行你有什麼要說的，我幫你去說說。」
尹永樂：「沒法說。」
除了自己之外，沒有人知道他對尹念雲動的心思。
比起直白的言語拒絕，和肢體的抗拒，尹念雲對他視如無物的態度更令他感到惶恐無措，尹念雲對待他，和對待每一個的路人一樣陌生疏離。
之前他能為了實現「得到尹念雲」這個夢想，不顧一切地衝到尹念雲身邊，誰也別想把他趕走，可當這個夢想有了更具體的內容後，尹念雲一個漠然的眼神就能讓他失去底氣。
他或許可以用種種方式得到一個人，但也僅此而已。
感情是「得不到」的，尤其是「愛」這種感情最為奢侈，不像活人能搶能抱，它虛無縹緲，抓不到，搶不來，主動權在對方手中，願不願意給你，全由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