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将炕桌搬过来,上面放着乔姿蓉准备的药膳。
“太后尝尝,加了一点开胃小菜。”
太后勉强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缓缓开口道:“并非是你这药膳不好吃,是哀家实在没胃口。”
“太后再多吃一些,病才好得快点。”她想了想又说,“方才陛下来过,帮着嫔妾一起给太后做的药膳。”
太后的脸色骤然变了,大声呵斥道:“拿下去!”
旁边宫人吓了一跳,不知哪里惹太后不快,连忙端下去了。
方才还好好的,提了高言许反倒是了脾气,那这脾气肯定不是因为她。乔姿蓉只要知道自己没问题,其他都无所谓了。她听话退下,不再打扰太后休息。
外面细雨绵绵,地上湿滑,宫人都躲了起来,这宫里显得有些冷清。蜜桃和葡萄给乔姿蓉撑着伞,三人一起往凌霄宫走去。
出了万寿宫没走几步,便看见高言许站在围墙下。只他一个人,魏冲也没跟着,他并没有撑伞,站在墙边也不知是在躲雨,还是在赏雨。
乔姿蓉从蜜桃手里接过一把伞,走到高言许的身旁为他撑起。
高言许并没理她,仍然凝望着雨中的某一个角落。
“陛下?”乔姿蓉忍不住出声叫他。
高言许并不回答,如此乔姿蓉就不能走,只能站在雨里陪他。
雨越下越大,渐渐地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视线也跟着模糊了。她撑伞的手臂都酸了,轮换了好几次手,她和高言许的衣摆都被雨水打湿。她渐渐觉得有些寒冷,心里开始后悔,早知道你跟这儿站着,我就绕着走了。
又过了许久,乔姿蓉实在撑不住了,她牙齿都在打颤:“陛陛下……”
高言许身形摇晃,一下子倒在了乔姿蓉的身上,她感觉一座山压过来了,她刚想躲开,眼睛余光迅瞥见了魏冲朝这边来了,她只能咬着牙,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么一下,被高言许砸的退后了几步,幸亏蜜桃和葡萄二人忠心耿耿,丢了雨伞在后面支撑着她。主仆三人这才把身材高大的高言许给拖住,她咬着牙,心里暗骂一声,这么大个子真是不中用!
高言许趴在乔姿蓉的身上,歪着头嘴唇若有似无扫过了乔姿蓉的脖子,她强忍着不适,急呼一声:“来人呐!快来人呐!”
话音刚落,魏冲带着人跑过来,惊呼一声:“陛下!”
“魏冲,你来的正好,本宫从万寿宫出来,瞧见陛下在这里淋雨,怎么叫他也不听,忽然就晕倒了!”她急忙忙说着,把自己摘了出来,道明了这事儿跟自己没关系。
魏冲将高言许背起来,几个小太监帮忙护着。
乔姿蓉松了一口气,高举着雨伞,跟在旁边,将伞撑在了高言许的头上,自己的大半个身体都淋着雨。
“多谢蓉嫔娘娘。”魏冲道。
“别谢了,快回宫,宣太医。”乔姿蓉道。
她跟着一溜小跑,蜜桃和葡萄自然也要跟着,努力给乔姿蓉撑伞。
到了长明宫,乔姿蓉浑身几乎湿透了,她在殿外候着。两个丫鬟一直给她搓手,试图让她的身体暖起来。
“小姐,咱们为什么不回去啊?”葡萄问道。
乔姿蓉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仍然冷得牙齿打颤:“那就说不清了。陛下晕倒之前只有咱们在,必须得在陛下醒来的时候把事情说清楚,不然陛下有个什么意外……咱们就等死吧。”
“小姐是不是多虑了,咱们可是从太后宫里出来的,这锅怎么也轮不到咱们……”葡萄又安慰了一句。
乔姿蓉始终看着寝宫门,等候着太医出来。
蜜桃冲葡萄摇了摇头,搀扶着乔姿蓉:“奴婢们陪着小姐等。”
乔姿蓉点点头。
葡萄说的没错,只是淋雨而已,高言许即便是有什么也跟她没关系,但不知怎么,她心跳的厉害,腿也不听使唤,就是想看看他平安与否。
魏冲从里面出来,乔姿蓉上前一步。魏冲见乔姿蓉身上还滴水,惊呼一声:“蓉嫔娘娘可别着了风寒,这些个没长眼睛的,来人,快带蓉嫔娘娘去换身衣服!”
乔姿蓉摇摇头:“我没事,陛下怎么样了?”
“蓉嫔娘娘别担心,只是风寒。”
乔姿蓉松了一口气。
方才魏冲一声令下,宫女已经来了,她扭头见到宫女还是熟人。
“有劳了若水。”她道。
来人正是前世去她宫里的大宫女若水,现如今她入宫之前和高言许并没有太多的交集,高言许也就没派自己的心腹去她的凌霄宫,此生还是两人第一次见面。她一个没忍住,叫出了若水的名字。若水有些意外,但在御前当差的人,不会把这小意外展露出来让人现,只当是嫔妃们格外关注皇上,所以也就知晓长明宫当差情况。
乔姿蓉主仆三人跟着若水去换了身衣服,又喝了一大碗姜茶,总算赶走了寒意。
魏冲此时来报:“蓉嫔娘娘,皇上醒了,请您侍疾。蜜桃和葡萄两位姑娘听闻厨艺甚好,也请留下来为皇上做些药膳。”
三人对视一眼,乔姿蓉心里大概有个七八分猜测,或许是高言许此刻不想走漏自己病了的风声,所以强行留下她们三个。
乔姿蓉心里虽然不愿意,但却表现出了十分欢喜:“太好了,陛下终于醒了,本宫这就过去。”
进入长明宫寝殿,太医仍然留守,殿内点着浓浓的熏香,每个宫女脸上都系着一块面巾,乔姿蓉觉得有些奇怪。
“蓉嫔娘娘,请戴上。”魏冲递过来一条面巾。
乔姿蓉接过来戴上,心里隐约有不祥的预感。
床前竖着屏风,魏冲站定,转身忽然跪在了乔姿蓉的面前。乔姿蓉伸手扶他:“魏冲你这是做什么?”
“蓉嫔娘娘恕罪,奴才该死。皇上得了天花,方才醒来,只说了娘娘的名字,奴才恐外界知晓,还请娘娘拿个主意。”
乔姿蓉踉跄一步,隔着屏风瞧见了双目紧闭的高言许,心中百转千回,最终汇成了一句话,你他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