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乔太傅震怒。
宋丞相却不慌不忙,拿出了一本账册,还有十几封书信,请人呈给了皇上。
高言许略略一番,拍案而起,将账册丢在乔太傅面前:“乔太傅你作何解释?”
“臣,冤枉。”乔太傅喊冤,神态却十分自然,仿佛今日一切早就料到。
乔姿蓉从不知家族内部的这些事情,她此刻整个人是蒙的,她甚至不知自己该做什么。然而,她瞧见父亲的样子,这账册或许是真的,难道说他们家果真……
“皇上,冤枉。”乔子楚连连喊冤,“微臣父亲乃是读书之人,从不过问家族,这其中定有误会。”
宋丞相冷笑:“乔太傅何时精通了这起死回生之术?”
“宋丞相!我女棉蓉下葬之日,你们可都亲自去吊唁,难道是假的吗?这位姑娘下官并不认识,下官倒是听小女姿蓉提起过镇国大将军家的四姑娘精通易容之术。”乔太傅道。
言下之意便是眼前这并不是乔棉蓉死而复生,而是宋丞相和振国将军这对亲家合伙坑害他们乔家。
“乔太傅果然心狠,亲生女儿就在眼前,却能狠下心不认。”镇国大将军此言一语双关,说的是乔太傅,也是太后。
一直不曾言语的乔棉蓉忽然笑了,这一笑让在场的人都跟着一揪,押着她的侍卫也愣了一下,松开了手。
乔棉蓉哑着嗓子,跟原来的声音完全不同,像是吃了什么东西所致。她朝高台之上看了一眼,乔姿蓉不晓得姐姐在看什么,是在看皇上,太后或者是她曾经的挚友皇后娘娘?然而乔棉蓉似乎往乔姿蓉这边瞥了一眼,便迅收回了目光。
乔棉蓉张开嘴,指着自己的口,给众人看,她竟被拔了舌头。乔姿蓉死死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扎进了掌心,血流了满手也不自知。
乔棉蓉尖叫一声,冲着乔太傅冲过去,像是要找乔太傅寻仇一般,乔子楚几乎是下意识,拉开了乔太傅,乔棉蓉来不及扭转,一头撞上了乔太傅身后的番邦使臣所持兵刃上,使臣兵刃尤其特殊,乃是狼牙棒。
宋丞相大吼一声:“拦住她!”
侍卫们反应过来,却为时已晚,乔棉蓉被翻过来,脸上面目全非,当场死亡。
乔姿蓉目眦欲裂,她死咬住嘴唇,才没有哭出声来,她身体摇晃,晕倒在地。
她又做了个很长的梦,梦见小时候姐姐推她荡秋千,无论她荡起多高,秋千总是能回到原地。她那时候说:“大姐,我害怕。”
乔棉蓉说:“姐姐会永远保护你,小姿不要害怕。”
她猛然惊醒,周围冷的像是一座冰窟,她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她身上贵人的衣袍也不见了,只着了一件素色的单衣。她踉跄着下地,有人进来扶了她一把,是万静宜。
乔姿蓉强忍着,她不能问那天死去的女子情况,她姐姐选择这样的死法便是保全家人,她强忍着悲痛,问道:“我晕了多久?”
“今日是大年初二,你晕了两天。”万静宜回答。
“我的家人呢?”乔姿蓉又问。
“你怎么不先问问自己在哪里?”万静宜扶着乔姿蓉坐下。
乔姿蓉答不上来,看这环境,绝不是什么好地方,照顾自己的人也不是蜜桃和翠儿,那必然她已经受到家族牵连。
万静宜见她不答,便说:“这是冷宫,先把这个吃了吧,暖暖身子。”
万静宜打开自己带来的食盒,端出来一碗热汤来。
乔姿蓉没有胃口,万静宜便劝说道:“不吃也行,病死饿死老死,都是死。”
她立即端过来,喝了一大口,她不能死,她得想办法知道外面生了什么,然后如何救他们。
万静宜笑了笑,拿出手帕来,替乔姿蓉擦脸,然后又将她的头梳好,虽然没有饰和华服装扮,却也让她看起来不那样狼狈。
乔姿蓉觉得她神情有些不对,刚想张口问她,却觉得腹中绞痛难忍,径直从床上摔下来。万静宜再次扶起她,缓缓道:“你姐姐很聪明,毁了脸,欺君之罪便不了了之了。但你的族人还是入狱了,贪腐、卖盐、叛国,一桩桩一件件皆是大案。十公主已经与乔子楚和离,保全自己。”
她想问为什么,可张开嘴只吐出一口血来。万静宜帮她擦去脸上血迹,又道:“我知你觉得奇怪,为何一夜之间,经营了几代的乔家垮了。我只能告诉你,当一个中立的家族太过强大,任何一方势力的拉拢都不见效之时,便只能将这个中立毁掉。”
她痛苦,她想挣扎,却一丝力气也没有,她一口一口的血呕出来。
“我记得选秀的时候,我的被子被司徒怜雀弄湿,你给过我一颗珍珠,让我去买了被子,不至于着凉。你与我有恩,所以今日,我便来还你这份恩情,送你上路。若有来世,别再卷进来了,你着实不够聪明,看不清这局势,不晓得如何将命运抓紧。”万静宜说道。
万静宜松开手,乔姿蓉重重的摔在地上。乔姿蓉拿起自己带来的汤和食盒,缓缓离开,门被打开,又被关上,光彻底消失。
乔姿蓉眼睛里的光,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