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夏清棠失落的低下脑袋,抱住双膝,将头埋进地里,不太开心的样子,看着有点孩子气。
夏颂祺见夏清棠不开心,又焦急起来,小声问:“爸爸,你怎么了?”
夏清棠吸了吸鼻子,听起来要哭的样子,闷闷不乐的低声说:“我给他取的名叫岁礼,是一岁一礼,一寸欢喜的意思,我自己想的名字,想了好久。但是……我带不走他,他肯定也不认得我,以后也不叫岁礼,现在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有没有我取得好听呢,有新的妈妈了吗?不知道长多高了,长得像不像我,他肯定以为我不要他了。我离开他的时候他才一点点大,就我的手掌心那么大,像个小青蛙。”
说着说着夏清棠还激动地用手描述起来,但很快又像枯萎的花,蹲坐在地上,憋的脸都红了也不肯把头抬起来。
夏清棠喝醉酒了活像一个没有逻辑的小孩子,上一秒还在说别的事情,下一秒又说到另一件事了,说着说着语序颠倒,其实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就是想说,又组织不起来句子的顺序。
不过夏颂祺好像隐隐约约的听懂了夏清棠话里的意思。
因为父亲曾经和他说过,爸爸是因为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才离开他的,是不得不离开,不是爸爸的错,虽然父亲常说都是他的错,但夏颂祺从来没有怪过父亲也没有怪过爸爸。
父亲告诉他,每个人都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每个人也有自己必须要追求的东西。有一天他自己长大了也会找到可以抛下所有人的必须去完成的事情。
爸爸消失的四年也只是去做了这样一件事情而已。
在遇到爸爸之前,夏颂祺每天就抱着霍则商给他的相册想象着见到爸爸之后会是怎样的情景了,但是同时他也会担心。
他会担心,爸爸会不会有其他小孩啦?爸爸会不会把他忘啦?有时候又担心,爸爸做的重要的事情要做多久才可以回来看他呀。
他也问过父亲这些问题。
父亲总是和他说,他一定不会忘记你,见到你他会很开心。
至于要是想见他,也许某一天,你们会在路上遇见也说不定。
夏颂祺无暇去想在做重要事情的爸爸为什么能在路上偶遇。
他只想着,原来我还可以在路上遇见爸爸。
于是夏颂祺每天抱着夏清棠的照片入睡,他记住了夏清棠的味道,记住了夏清棠的容貌,所以才在见到夏清棠的第一眼瞬间就把他认了出来。
来到爸爸身边后,夏颂祺一度不肯离开他,就算是不适应陌生的环境,就算是遇到不喜欢吃的蔬菜水果,就算讨厌总是缠着爸爸的安柠,就算偶尔也思念父亲,他也不敢离开。
他害怕爸爸又因为更重要的事情把他抛下。
其实夏颂祺并不是很大度的小孩,他也没有那么懂事,他一点也不想和别的小朋友分享自己的爸爸妈妈。
因为从出生时被爸爸放弃过一次,所以夏颂祺太害怕被再次放弃。
于是他在夏清棠面前藏起自己嫉妒、贪婪和淘气,他乖巧懂事,和安柠学会了嘴甜撒娇,在心底许愿,希望爸爸对自己的爱能胜过他想要做的事。
他也会不安,脑袋运转时会想:爸爸离开自己这些年,心里有想着自己吗?也会和自己一样思念吗?是期盼着自己到来多一些吗?
直到此时此刻。
一岁一礼,一寸欢喜。
爸爸对他的爱,原来早就累积在经年里。
霍则商打电话过来的时父子俩已经陷入了同样的伤春悲秋模式。
夏清棠蹲在地上垂着脑袋,夏颂祺也跟着爸爸蹲下来,无措的看着爸爸呆。
“夏颂祺,你们在干什么?”
霍则商不太懂,还以为两人半夜在这玩什么奇怪的蹲下游戏。
夏颂祺将手表取下来拿在手里,委屈的小脸占据满整个屏幕,瘪着嘴没头没尾的问霍则商:“父亲,为什么要给我取这么难听的名字?”
霍则商:“……”
“回答我,你爸爸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