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氏看着常落瑶手里的包袱,摇了摇头,“徐世子倒是个重情的,要不是承安伯夫人,倒也可以考虑一下。”
常落瑶手指紧了紧,没有说话。
刚来临都时的欢喜期盼和踌躇满志已经被如今的失落怅然代替,而她也在这一次次的打击中,看清了自己和常落云的差距。
既生瑜何生亮,就算心有不甘,但那又能如何?
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同是常家女儿,为什么常落云运气可以那么好,凡是跟她沾上边的事,不管好坏,最终都会变成好事。
而自己,永远都是失败的那方。
——
清和宫里,帘幕低垂,越显得暮气沉沉。
太后望着躺在罗汉床上的宜太妃,“你真的想好了,不和安郡王去青州?”
“想好了,”宜太妃淡淡笑着看着太后,“这皇宫,我们一起住了几十年,让我自己去青州,我舍不得你。”
“有什么舍不得的。”太后话虽这样说,但心里却有点动容,“你去青州吧,安郡王大概还没出城,现在去追还来得及。毕竟,你一直都盼着能跟他团聚。”
“姐姐,”宜太妃抓住太后的手,眼里亮了亮,“我记得,我刚到皇宫那天,你穿着一件杏黄色的宫装,美艳不可方物,这一晃眼,我们都老了。”
宜太妃缓了缓,“虽然我思念肃儿,但孩子大了,却不再需要我了。与其给他添麻烦,还不如我们做做伴,好歹也有个说话的地方。”
太后怕了拍她的手背,唏嘘不已。
三十几年过去了,让她们聚在一起又互相忌惮的那个男人早已化作了一捧尘土,如今垂暮之年,能够守在一起的她们,不管是否出自真心,都习惯了。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背,“你若真这样想,那就在宫里住着吧,只是等安郡王走后,你莫要后悔。”
“没有什么好后悔的,在这宫里住了几十年,这里早已是我的家了。”宜太妃叹了口气。
临都城外,安郡王回望着高高的城楼,眼眸暗沉。
“王爷,太妃真的不去青州了?”心腹随从问。
他看得出来王爷并非如同他嘴上说的一般无谓。
“她习惯了住在宫里,恐怕不适应青州的生活了。”安郡王话刚出口,便被风吹散了。
他一个人来,又一个人离去。十多年前,至少身边还有郡王妃陪着,现在,果真是孑然一人了。
“郡王年富力强,而我垂垂老矣,就算到了青州,亦只是拖累,不如就让我在这宫里,或者还能对你有些助力。
你就不用再牵挂我了,让我在这宫里自生自灭吧!”
似乎一夜之间,宜太妃的声音变得迟缓老迈。
他们母子的隔阂,最终也无法消除。但他其实是真心想要接她去青州,只是她却不敢相信他是真心的罢。
这深宫里住久了,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放下戒心,哪怕是对自己的孩子。
而郡王妃,她也是不愿意回去的吧!
安郡王笑笑,双腿一夹。
暮云低垂,一骑白驹绝尘而去。从此后,天高地阔,临都郡王府却再也没有了意气风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