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宜太妃惊道:“他若不心悦你,为什么这么多年连一个妾都没纳。”
郡王妃艰难地说:“他心里只有朱钰。”
宜太妃脸上僵硬了一下,颓然地靠在椅背上,声音悲戚,“他果然还在怨恨着我?我的好儿子,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到最后,却一直埋怨着自己的母亲。”
宜太妃哽咽有声,“姝儿,我做错了吗?我若让他娶了朱钰,他还不得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情来,安郡王府是否还有一日安宁?”
“母妃,我知道是你心疼我。”
“我不是心疼你,我是为他着想。”
宜太妃高声说,“那朱钰,性情轻浮,明明知道你刚嫁到王府,我也不同意肃儿纳她为妾,她却背着我跑到青州,公然住在了安郡王府,她当我是死的吗?
就凭着她娘是肃儿的乳母,她和肃儿自小有点情分,就以为可以哄着肃儿来拿捏我,我真是小看她了。”
宜太妃又气又悲伤,郡王妃生怕她又犯了糊涂,赶紧上前替她抚着胸口,“母妃,你不要生气,朱钰已经死了,王爷就算忘不了她,我这不还有子楚吗?”
宜太妃渐渐平和下来,“子楚呢?子楚在哪里?”
“子楚和兰姑后院玩去了。”安郡王妃看她眼神渐渐清明,才放下心来,递给她一盏茶,“母妃吃口茶。”
宜太妃深深呼出一口气,端起茶瓯啜了一口,“你要注意子楚些,莫要教那有心人教坏了去。”
郡王妃答应了。
“我看子楚长的瘦弱,不如找个太医看看。这次既然到了临都,就等他身体调理好了再走。”
“母妃说的是,姝儿也是这样的想法。”郡王妃道,“还有一个多月就是太后生辰,再怎么,也要等太后生辰过了才回去。
若是有好的大夫能治子楚的病,我们会在临都停留得更久一些。”
“那肃儿怎么办?他在青州,房里连个人都没有,也不合适。”宜太妃望着安郡王妃,“要不然,给她纳个妾。”
话又绕了回来。郡王妃膝头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宜太妃面前,“母妃,姝儿自认为不是那善妒之人,然而郡王爷处处猜忌我。
我若是提出为她纳妾,所纳妾室定然不为他所喜,不如母妃替他留意着,若有合适的,让人送了去。
若是妾室今后得了他喜欢,生下一儿半女,王府今后也多了些热闹。”
宜太妃瞥她一眼,“起来罢,我只是随口说说,也没有要当真。”
“可姝儿却是真心实意的。”郡王妃跪在地上,仰头望着宜太妃,诚恳地说:“这么些年,姝儿对王爷真心可表,更不愿看到王爷自苦。
恨只恨,姝儿入不了他的眼。若有人真能得了王爷的宠爱,姝儿定然真心相待。”
宜太妃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起来吧,你也不用急着跟我表白。
我老婆子一大把岁数了,离你们又远,也省得讨人厌了。你们爱怎么过就怎么过吧。”
郡王妃从地上起来,宜太妃便神情疏淡的望着窗外。
窗外一株粉色牡丹开得正艳,她视线落在花上,但却似乎心不在焉。
她一动不动,半眯着眼凝视良久,久到安郡王妃以为她就会这样沉沉睡去,她却突然叹息了一声。
这声叹息暗哑深沉,如同穿过了一生的距离,又似乎跋涉了万水千山的游子,带着一身疲惫乘着暮色归来。
“若早知如此,我定要和她争上一争,也不用到现在这般母子生离。”宜太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