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这常家,怎么就窘迫成这样了,连几百辆银子都拿不出来,原来是给了云儿。
老爷,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抠抠搜搜,精打细算支撑着这个家,弄得一家上下恨的恨,怨的怨,我是里外不是人啊我!”
裴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继续哭诉,“若不是知道云儿买了院子,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常家的银子都到了云儿那里。可偏偏,她却不拿银子当银子,自己买了院子,还养着马车,在她心里,哪里还有常家,还有你这个父亲啊!”
裴氏话里话外,都在说常老太太将常家的银子拿去贴补了常落云。
吴妈撇撇嘴,见过不要脸的,还真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
常璞脸色十分难看。云儿一个十多岁的姑娘,一直居住在乡下,哪里有钱买院子。
阿娘到底还是不相信他。他才是常家的儿子,云儿终究要嫁人,她却将家底交给了云儿。
常璞心里升起一种被冒犯的屈辱。
“长生,你去让门房备车。”
“吴妈,你带路,我们去竹溪巷。”
常璞一点也不怕太晚,带着裴氏直奔竹溪巷去。
竹溪巷一宁谧的院子内,常落云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常服,正坐在廊下的书案前抄写经书。
碧烟坐在旁边昏昏欲睡,她一只手支颐,一只手拿着管墨悠悠的磨着,垂着的头一点一点。
常落云觉得好笑,看她一眼,继续抄写经书。
外面响起轻盈的脚步声,随后,小五转了进来,“姑娘,常老爷来了。”
常落云默不作声写完最后两个字,才左手揽袖将笔放在笔架上,“来得这么快,我父亲这也是太心急了些。
你让她们稍等,我即刻就来。”
裴氏一进入院子,就为院子精致的布置镇住了。
不大的院子里,花木扶疏错落有致,一条青石小径曲曲折折直通照壁,看不清后面的情景。
常璞和裴氏面面相觑,裴氏的心里如同被火苗舔到了一般,又辣又痛。
她捧着胸口,透不过气来。这个地段,这么个院子,少说也要上万两银子,若是有了这上万辆银子,瑶儿的嫁妆、文允的聘礼还用愁吗?
她还用每日精打细算过日子吗?
吴妈冷眼瞅着她变换莫名的脸色,一脸鄙夷不屑,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当家娘子,这样一副脸孔也太难看了。
众人各怀心事,心照不宣。
常落云已经款款从照壁后走了出来,而刚刚还在打瞌睡的碧烟此时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们。
“父亲,裴娘子,不知你们这么晚了过来有什么事?”常落云说:“再过两日便是我阿娘的忌日,我正忙着供奉祭祀的事,不便请你们进屋,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云儿叫他父亲,没有如以往一样叫他爹爹。
常璞虽然不快,但也忍住没有立即作,“云儿,你不回家到这里来做什么?这院子又是怎么回事?”
“父亲,常家既然容不下我,我只有自己买了这个院子,总不至于常家回不去了,我就流落街头吧!”
常璞听到她语气中的奚落,也顾不上跟她置气,她说她买了这个院子,那吴妈说的就是真的了。
“云儿,什么时候常家容不下你了?你这次回来,瑶儿将最好的饮翠阁让你住着,常家好吃好喝供着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常落云冷笑,“好吃好喝,女儿一日三餐就是一点薄粥,这就是父亲嘴里的好吃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