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延庆沉默了一阵,“你真的要去京城?”
“延庆叔,我一直想找到那个救我命的人,若不是他,就不会有现在的我了。”常落云柔和的目光中带着坚定。
“可是,你找到他,就只是为了道声谢?”王延庆有点怀疑。
“我会尽我所能去感谢他,”常落云笑了起来,“延庆叔,除了你和碧烟,我最想感谢的人就是他,哪怕远远看上一眼他长什么样子,也让我这生了无遗憾。”
王延庆叹了口气。
当年,他听说秀竹出事已经是她死后一个月,等他费劲周折打听到她女儿下落时,云儿刚刚大病初愈。水灵灵的一个姑娘,生生瘦脱了相,一天到晚什么也不做,只是坐在屋里呆。
他以为,她快要活不下去了,哪里知道,有一天她突然告诉他,她要去找出害死祖母和阿娘的凶手,她要去找到救她命的人。
自那时起,云儿每天认真学习刺绣,虽然她表面上看起来快乐平和,但只有他知道,她其实对自己怀着一种近乎残酷的狠厉。
这种狠厉让原本在刺绣方面天赋异常的她,在短短三四年时间里做到运针如运笔,绣品肆意洒脱,精致大气。
这两年,她开始琢磨缂丝,绣品更是精致绝伦,她的一幅缂丝在夏国千金难求。
也是这两年,吉顺当铺才能如日中天,在青州声名鹊起。
王延庆沉默了一阵,说:“再过几日就是你阿娘的生辰,既然你要上京,那今年就提前给你阿娘把生辰过了吧。”
常落云眼睛微润,细细地答了声:“好!”
从吉顺当铺出来,碧烟小声说:“姑娘,吴妈过来了。”
还在织造司的时候,常落云就告诉了吴妈如果有事就到竹溪巷的院子找她。吴妈肯定是看她没有回常家,所以找过来了。
回到竹溪巷,吴妈已经等在院子里,小五端了凳子让她坐在垂花门外面的风雨廊下。
看见常落云,她急急走过来,“姑娘,你怎么没有回常家去呢?”
常落云看她隐忍着的焦急,不急不慌的吩咐碧烟给她倒茶,自己带着她往屋子里走。
到了屋里,她从暗格里找出一个盒子,将里面一张纸交给吴妈。
“这是什么?”吴妈接过纸,疑惑的问。
“你看看就知道。”常落云笑着说。
吴妈打开纸,只看了两行,手就颤抖起来,“姑娘。。。。。。”
“从今后,你就自由了,”常落云说:“我说过要给你养老的,养老可用不着身契。”
“姑娘。。。。。。”吴妈眼含热泪,哆嗦着嘴说不出话来。
裴氏当家后,常家已经贱卖了许多老人,吴妈不是没有想过,等到自己年老体弱,早晚有被贱卖的一天。
只是,她却何其有幸,遇到了四姑娘。
常落云笑得风轻云淡,“吴妈,从我阿娘死的那日起,常家就不是我的家了。”她语气平淡,不带一丝波澜,“前一段时间我回去,是因为当年我去庄子上时年纪太小,我害怕有些事情我没有看明白,如今我算是明白了。
你不用担心,你看,”常落云转过头看着她,“这个院子,还有吉顺当铺都是我的,我如今可以不靠常家也能够过得很好。
再不济,我还有你们,还有自己一双手。”她转过身去,望着窗外语气怅惘,“若是我阿娘当年没有死,我们出了常家,一样可以过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