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璞一愣,安郡王妃请云儿过去?
他表情复杂的看了常落云一眼,“云儿,到了郡王府,你可要守礼,不可造次了。”他的声音含着警告,这个女儿,从小缺少教导,如今更是连父亲都不放在心上了。
“常少丞请放心,五姑娘绣技实在高,郡王妃只是跟她请教一些绣品上的事情,断不会为难姑娘。”抱琴做了个请的手势。
常落云和碧烟便头也不回上了郡王府的马车。
常璞摇了摇头,他以为这丫头在乡下长大,怎么也比不过瑶儿的,怎知她居然学会了缂丝。早知道这样,他便不该听裴氏的。
郡王府内一片喜庆。
安郡王妃望着眼前的《桃夭》,难掩喜悦。
“王爷,你说若是把这幅送给太后娘娘,她可会喜欢。”
太后吗?安郡王扯了扯唇角,“太后一向娴雅,自然喜欢高雅脱俗的事物。牡丹寿字虽然有烈火烹油的热闹,但这幅桃夭却是热闹得清新脱俗,她自然是喜欢的。”
“王爷说太后喜欢,太后定然就是喜欢的。”郡王妃用手轻轻抚摸过桃夭,触手是冰凉的顺滑,“锦书,你去找个最好的装裱师傅,把牡丹寿字装裱起来,我们带上京城。”
“桃夭呢?”安郡王笑着问。
“王爷,”郡王妃娇笑,“你就不能让我多看一日吗?偏生要说出来。”
安郡王笑着,“如果喜欢,留下就是。让常四姑娘再绣一幅送进宫即可。”
郡王妃笑着说,“《桃夭》在绣品大赛上一亮相,就已经是宫里的了,妾身可不敢藏私。”
安郡王“哼”了一声,“再好也只是一幅绣品而已,堂堂郡王府,如何留不得?”
“王爷——”郡王妃无奈。
安郡王坐在桌前,不再说话,只是斟了杯茶,一饮而尽。
“王妃,”抱琴走了进来,“常四姑娘到了。”
郡王妃看了安郡王一眼,说,“让她进来吧。”
常落云进来,落落大方地朝安郡王、郡王妃行礼,“民女常落云,见过安郡王、安郡王妃!”
她微垂着头,看不清面容,乌黑如缎的秀下,露出的一截脖颈纤细白腻。
郡王妃怔了怔,向安郡王看了一眼,只见他自顾自喝着茶,仿佛没有看见一般。
郡王妃莫名觉得有点不安,她浅笑着,说,“常四姑娘不必拘谨,今日请你来,只因我十分喜欢你的绣品,加之你绣法新奇,特请你过来一叙。”
“多谢娘娘抬爱,民女受宠若惊。”
郡王妃伸手指着桃夭说,“四姑娘这幅绣品好生别致,我看着这树干如同织在绣布上一般,晕色自然,栩栩如生,只是不知姑娘从何学得这样技法?”
常落云道,“也没有刻意跟谁学,只是觉得既然用经纬可以织出布匹,那可不可以用通经断纬的方法,将自然万物织到绣布上。有了这种想法,后来多做尝试,慢慢地,织出来的东西也就像那么个样子了。”
“常四姑娘果然聪慧过人,只是这一枝一叶如此逼真,这通经断纬如何能做到?”
“熟能生巧而已。”常落云说,“平日里织布,松紧之间的掌握可以决定布匹的好坏,这通经断纬亦然。根据不同的画面物象,选用适宜的丝线,经线不变,灵活处理纬丝的松紧、颜色,可以将事物摹缂的惟妙惟肖。”
“不仅惟妙惟肖,这树干的肌理质感之美,如同活物。”郡王妃道,“只是,这桃花花瓣看着精美,却又不似树干般缂出来的。”
“这是用的刺绣,只是我把绣线分得更细了一些,花瓣看起来更轻薄。”
郡王妃惊叹,“关键是晕色浑然天成,你看,这刚开出来的骨朵颜色和落花的颜色,虽然只有细微之别,但却更显用针巧妙,真正是运针如运笔,出神入化了。”
“我只是用针的时候,更注重花瓣的脉络和阴阳,阴面用色深些,阳面用色浅一些,针法也是,不讲究工整,却注重脉络,故而绣出来晕色更自然。”
“你可听说过朱娘子?”一直喝着茶,默不作声的安郡王突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