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氏的手不轻不重,捏着肩膀很舒服。
常璞微闭着眼,将头靠在椅背上,享受着这熨贴的伺候。
自从韩氏死后,常家的秀坊也关了,所有的收入只靠常璞的俸禄和两个田庄,常家的日子是一日不如一日,这两年,更是捉襟见肘。
如果允儿长大……。
“允儿这一段时间怎么样?”常璞闭着眼睛悠悠地问,“大哥可有说他有点长进。”
“大哥说,文允资质一向不错,只是耽于顽皮,从去年开始懂事起来,倒是像模像样了。”
“那就好,”常璞点了点头,“我就担心允儿太贪玩,误了功课。过几日你买几匹布和一篮新鲜水果给大嫂送过去,大哥没有收束修,但我们也不能少了礼数。”
裴氏有点为难,笑容就有些勉强,“老爷,前几日办春日宴,花费不少,要不然缓一段时间。”
常璞一听便知道她想说什么,不就是没钱吗?这如今也是他最烦心的地方。他微微皱了皱眉,“两匹布也值不了多少,你在其他地方再省省。”
裴氏手下一顿,若能省她自然会省,现如今,家里多余的仆妇丫鬟能打的都尽量打了,一应家用能省的也尽量省了,哪里像是韩氏当家的时候,家里又买院子又置田庄的,这家当起来也轻松,现如今,只有那么点进账,穷家难当啊!
裴氏将手覆在常璞头上,轻轻的给他按着头,一边斟酌说,“老爷,我娘家弟弟这两年做生意找到了门道,也挣了点银子,要不,我们把庄子典当了,拿些银子与他,到时候挣了钱我们也得些红利。”
“你的弟弟,哪个弟弟?”常璞问。
裴氏有两个弟弟,一个在青州经营了一家铺面,卖些干果蜜饯,另一个,则帮着别家管理庄子。
“是裴城,他不是开果子铺吗?前段时间找到了一条进货渠道,专门从西域进一些染料、香料,倒是了点财。”
裴城,常璞知道,一看就不是个稳当的。而且,常家的两个庄子还是韩氏开秀坊那几年挣了点钱买下的,常家一大家子吃喝就指望着庄子呢,那可不行。
常璞烦躁地说,“你可不要打这个主意,庄子虽然挣不到多少钱,但常家一大家子人的吃喝,都指望着两个庄子。”
“我不是想帮二哥你分忧吗?”裴氏委屈地红了眼眶,“若只是我自己,我什么苦日子没有吃过,穷点富点对我又有什么关系。”
常璞也后悔自己语气冲了点,他缓和了语气,“嫣儿,你是什么心思我难道不知道?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脾气。”
裴氏悠悠道,“我没有生二哥的气,我是心疼二哥。”
常璞叹了口气,“刺绣大赛还有三天就结束了,等大赛尘埃落定,我也就轻松了,到时候,是该想想孩子们的婚事了。”
裴氏眼睛一亮,随即又垂下眼皮,专心的给常璞摁着头。
第二日一早,裴氏就拿了一些碎银子,喊了吴妈让她到集市上买点常璐瑶喜欢吃的零嘴送到织造司去。
吴妈拎着篮子到了流云阁,刚放下篮子,常落瑶就迫不及待地问,“阿娘带了什么话给我?”
“裴娘子说,让姑娘放心,一切有她,你只管跟郡王妃进宫就是。”吴妈一脸平静。
常落瑶用拇指和食指捏着一颗蜜饯吃了一口,笑了起来,“吴妈,这蜜饯太甜了我不爱吃,你送到浣纱阁去,就跟她说,郡王妃让我跟她进宫,长平侯府的事,让她不用惦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