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再次难，书房里空气更加凝滞。
和狰慌忙去捡滚落到地的墨台，趁机站远一些，避免受了鱼池之秧。
青黎紧握的拳显露出心底不忿，圣华并未将他愤懑放在眼里，敲打道，“你是不是忘了孤当日在刑场的恩情？以后若再擅作主张，西直街的宅子也别住了。”
这事等于捏住青黎命门，圣华压根不在乎那宅子，他是要用苏媚性命钳制青黎为自己办事。
青黎伏在地上，一双藏青色皂靴停到他额头边。
头顶上贵人倨傲漠然的声音落入耳中，“一条听话的狗，才是好狗。不然，只能成了冬日围炉汤锅里的一块炙肉。”
和狰被留了下来。
青黎独自走在雕梁画栋的太子府，一阵冷风从抄手游廊吹过，前边领路的小太监手里的灯笼被风卷起，一下熄灭。
小太监赶忙道歉，“大人，小人不是有意的，这风来得邪性……”
青黎快步往前走，冷风扑上脸颊，仿佛吹散了不少恼恨。
“本官也不是第一次来，就不劳烦公公带路了。”
小太监收了步子，缩着脖子转身。
游廊尽头，一道披着白色斗篷的身影出现，与青黎碰个正着。
宫女巧慧悄声提醒，“主子，是刑部左侍郎青黎大人。”
青黎目光如鹰隼一般勾在女子脸上，她眉目低垂退在一旁，并未因为自己是太子宠妾就恃宠而骄，神态还有些肃穆恭谨。
待人走远，巧慧才低低笑起来，“主子，青大人也太狼狈了，不过目光着实骇人，奴婢方才气都不敢喘呢。”
虞美人勾了勾唇角，鼻腔里哼出些微不可察的白雾。
“殿下仁慈，没让他受皮肉之苦已算幸事，他还有什么可得意。”
走近书房，虞美人忽低呼一声，“呀！给殿下炖的补汤还未拿。”
巧慧懊恼，也没办法，只得急急跑回去拿。
书房内灯火通明，她放轻步子靠近，说话声隔窗传来。
……
“青大人说，我若帮了森家，就要得罪英国公府，劝我不要在中间忙活，免得到时候两头都不讨好。”
圣华讥讽嘲弄，“英国公府不过一个空壳，江城一个浪荡子，连你三哥都不如，如何同森家相比。”
“殿下教训得是……”
一阵冗长沉默过后，圣华似乎下定了决心。
“就顺了羲和的意，这样森家怒气可消。”
和狰没想到桑之还有这样的好运道，不甘心道，“殿下，可他不过一个普通小民，莫非真要便宜了他，让公主下嫁？”
正儿八经的皇后嫡女，长公主！嫁给他一个无官无职，又无权无势的小民，这不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吗？
圣华颀长手指在桌面处敲击，继续琢磨道，“羲和体弱，若她闹腾，父皇、母后必会应允，下旨也是这几日的事，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让森家领孤的情。”
和狰默然。
圣华走近前，拍了拍他肩膀，“孤知道纪望彤跋扈，娶了她，你心有不甘，日后孤即位，再为你赐一心仪贤妻。”
心思被看穿，和狰有些惶恐，赶忙躬了腰表态，“殿下放心，卑职绝不会像青大人那般掉链子，纪家，只会成为殿下的左膀右臂。”
门外，有轻软脚步声传来，俩人都噤声看向门口处。
灯光映衬处一道娇小的身影扣响门框，“殿下，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