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行得慢,但很稳当。
和燊半道上掏出一本书来看,车窗外树影婆娑,暖橘色夕阳不时洒落,给他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色。
月殊不过多瞧了几眼窗外,他便搁下书,挪了个更舒适的姿势斜眼看她,“心动了?”
和燊眼眸带着笑,分明多情,实则全是冷寂。
月殊垂眸,“郎艳独绝,世无其二,所有女子见了皆会心动。”
她嗓音甜腻娇软,天生带着几分拖长的尾调,显得缱倦缠绵。
和燊脑中又浮现出新婚夜情景,脱口道,“知道诡市的红衣师婆吗?她推了咱俩八字说是天定。”
月殊心虚,不敢言语。
可能和燊自己也觉得胡扯至极,低声笑个不停。
——
踏春那日,月殊压根没将谢哲成提到的拔步床放在心上。
直到今日她伺候了申氏回来,潇湘苑里闹哄哄一片,进去一瞧。
屋子里许多东西被搬了出来,原先的架子床就搁在院子中央。
无忧迎上前来,“夫人移步,里边还没装好呢。”
月殊疑惑,指着满地柜子家具,“这是装什么?”
无忧笑嘻嘻道,“三少爷定的拔步床,工匠们赶了一月,今日刚送来。”
春卷和桃酥满脸好奇,翘朝着窗口往屋内看,无忧伸手赶两人,“去去去,带夫人到偏房休息去。”
两个丫鬟欢天喜地,比月殊还要高兴。
月殊却在心里琢磨,和燊这么做究竟是何用意。
床装好后,春卷和桃酥兴高采烈去铺床。
月殊私物很少,廊子里光秃秃的,有些空,显得床更大。
“怎么铺了这床被子?”
月殊本不在意这些,可两个小丫鬟铺的是新婚夜那床红得晃眼的喜被。
春卷看月殊皱眉,忙解释,“奴婢们觉得换新床是喜事,这才做主铺了红色。”
桃酥也说,“红色衬夫人,三少爷看了定会喜欢。”
红色是正室专享,丫鬟们都认为这颜色最好。
月殊不爱折腾,就随她们去了。
和燊半夜回来,月殊睡得迷迷瞪瞪,朦胧中看他阴沉着一张脸盯着自己,识趣地往里又挪了挪。
和燊一把掀开喜被,春日里夜间还很凉,月白色轻薄睡衣挡不住侵袭而来的凉意。
月殊瑟缩了一下,伸手去揽被子。
和燊却一把握住她皓白手腕,力道十足。
月殊忍不住娇呼一声,看起来可怜至极。
“夫君……你这是喝了多少?”月殊闻到他身上淡淡酒味。
和燊不说话,黑夜里只能看到他深邃眼底那抹幽光。
月殊跌到床下,环抱着手臂冷成一团,仰起头可怜兮兮看他。
和燊往拔步床上一躺,半撑头居高临下睥着她,“以后你就睡在廊子里。”
“……”
月殊醒过神来,这就是他特意定个拔步床的目的。
这床隐蔽性极强,床幔一放下,她就算跪一晚,也不会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