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闹市,当街开棺已经惊人眼球,她这一哭二闹,更多人涌聚到四周。
街两边茶楼酒肆,全是欲探究竟的人头。
“若非扯上命案,凭你这天分,就算离开刘府,入个戏班子,高低能混成个顶梁柱,可惜……”
和燊“啧啧”两声,摇头表示惋惜。
青黎提醒苏氏,“别跟他纠缠,下葬要紧。”
棺又盖上,送葬队伍吹吹打打上路,和燊眺望那片白色,没来由地想起了新婚夜月殊被捆在床柱上啜泣的可怜样。
她很听话,不让叫喊就真的闷声忍受鞭疼。
她又很气人,为了扰他清梦,故意变着法娇声浪叫了一夜“还要。”
“少爷,不对啊!”
和燊思绪被无忧打断,惊觉体内起了新婚夜同样的燥动。
耳垂阵阵热。
“怎么了?”和燊蹙眉,神色明显不耐。
无忧只当他是觉得受了冰儿戏耍而恼怒,赶紧道,“三少爷,刘府早就被掏空,棺椁用的可是最次等的松木,怎么盖子好似格外重些?”
无忧这一提,和燊也立即想起方才那两个小厮,抬棺盖时小心翼翼的样子。
他重重拍打扶手,“快追!”
——
申氏送来五瓶花露,特意嘱咐要全部倒进浴桶。
月殊泡在浴桶许久,满屋子甜腻浓香,熏得她昏昏欲睡。
春卷跟桃酥听从申氏指挥,将月殊浑身来回搓了个遍。
跟旁人的惊悚和同情比起来,她所有惊恐不过是做做样子,天玑阁尸山血海都走过了,跟死人同睡一棺也并不恐怖。
和燊回到潇湘苑时已是午夜,月殊早就睡了。
她被低低的说话声吵醒,月殊身子乏累,睁不开眼睛,耳朵却本能听了下去。
无忧压着嗓子询问,“少夫人家世跟夫人了解的一样,三少爷可还要继续查?”
月殊手指收拢,呼吸都顿住。
屋子里安静了一瞬,才又听到和燊淡漠说了一句,“不必。”
无忧退了出去,脚步声停到床边,床帘撩开时出细响。
月殊不禁屏气凝神,生怕他察觉到自己醒了。
又是一阵难捱的静默。
短短几个呼吸间,月殊觉得仿若过了万年。
和燊一只手捏住被角,往上提了提,瞧见月殊睫毛轻颤,知她已经睡醒。
“睡够了就起来。”
长睫颤动越频繁,终于,月殊眼睛睁开,暖橘色灯火下两人四目相对。
月殊避开他的目光,坐靠到床围处,“事情处理好了?”
“恩。”
“听说青黎是大理寺左卿,将人送去大理寺,会不会……”
“陛下已经知晓,大理寺会公事公办。”
“哦……”
月殊绞尽脑汁,在他阴晴不定的目光里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她被他看得毛,鬼使神差蹦出一句。
“要一起睡吗?”
和燊出一声轻笑,脸上冰雪消融。
他一屁股坐下,打量她细白脖颈和那几根露在红色喜被外的莹白手指,调侃,“洗得挺干净。”
月殊拢着被子往里挪了挪,给他留出更宽位置,圆圆眼睛滴溜溜转一圈,俏皮而灵动。
像只期待人抚摸,却又惊又怕的小鹿。
“足足用了五瓶花露,有木樨、芙蓉、珠兰……”
月殊掰着手指头细细数给他听,这呆呆傻傻的娇憨模样似乎更得男人欢心。
和燊听得认真,眼眸漆黑如墨,临了,哑着嗓子评了句,“你今夜……跟之前,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