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黎将苏氏叫到无人处。
苏氏察觉到他的怒火,主动攀上他的脖子,声音娇软委屈,“青郎,你在怪我狠心?”
青黎深吸了一口气,想冷静下来好好与她说话。
可鼻腔里全是女人甜腻的香气,温香软玉的身子若即若离地厮磨,搅得他不出脾气。
“媚儿,你做什么事情之前,能不能与我商议商议?刘府数十口,你说烧死就烧死了,你可知后果?”
青黎抬头看天,只觉得脑子被这几日的事缠得生疼。
苏氏缩回手,又揪在他胸口处,还将头靠了上去。
“青郎~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平日他们是如何待我的?就因我没为刘府生下一儿半女,他们竟要将我赶到清庵堂去。”
这些都是事实,青黎说不出反驳的话。
苏氏知道自己的话打动了他,又哭诉道,“他们扒在刘府吸足了血,如今命丧于此,也是他们应得的。”
苏氏边说边流泪,青黎胸口处湿了大片。
见青黎半天没有反应,苏氏一把推开他,眼中溢满决绝。
“横竖也没了活路,青郎不如将我交出去,既讨好了侯府,也给了刘府族亲交代。”
青黎胸口抽疼,用力将她拉回怀里,“我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吗?我怎么会用你的命,去换自己的前程?”
青黎好一通安抚,全然忘了刚才将她拉到此处的真实目的。
刘府人多眼杂,两人也不敢多待,分开各自回了灵堂。
苏氏早就收敛了钱财,刘氏族人火后再一通哄抢,偌大刘府,简直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灵堂里连把能坐的椅子也没有,苏氏跪在棺椁旁烧纸,冰儿在养身,她索性髻也不打理了。
蓬头素面,这样看着更可怜凄楚。
月殊在一片黑暗中醒来,辨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空间狭小,一阵又一阵尸臭味直冲鼻腔。
她尝试动了动,手足僵直,被捆得像个粽子,移动不了分毫。
除了出门时那碗鹿粥,月殊几日水米未进,喉咙干得冒烟。
舌尖都顶得酸,口里那团破布才松动了一些。
可惜,连嘴巴都缠绕了布条,根本吐不出,也不出声音。
昏昏沉沉间,隐约听到锣鼓唢呐齐响,便意识到自己还在刘府。
月殊脖子以下都不能动,只得拼命用头撞出声响。
苏氏正在烧纸,棺椁突然“咚咚”几声,她吓一大跳,立即意识到月殊醒了。
苏氏慌然四顾,确认没引人注意,稍稍放下心来。
她目光停落在不远处青黎身上,有了主意。
青黎时不时便要看她一眼,见她招手,立即过去。
“青大人,夫君待你不薄,这府中情形你也看到了。丧礼是他最后的体面,作为养子,你能不能……让乐曲班今晚彻夜演奏?”
苏氏泪珠颗颗滚落,青黎递上丝帕,逮着挨得最近的那一瞬,苏氏压着嗓子急急道,“人醒了,快奏乐!”
她没接帕子,胡乱抹了一把脸上泪水,就跪回原来位置。
哀乐声响起那一瞬,丝掩盖下,苏氏嘴脸笑意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