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不明所以,却能明白必定是江云楼与左冷禅起了冲突,师父这般平静的态度似乎也不是站在左冷禅那一边的,是了,师父对待左冷禅的态度一向都很微妙。
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江云楼在医馆里说的那句“朋友就要替朋友保守秘密”来。
虽不明所以,令狐冲仍是定了定心,若无其事的改口道“是啊,它已经好了,我本来是想过几天就将它还给你的,可是你怎么在这里,你认识衡山派的刘三爷吗”
江云楼大大松了一口气,他向令狐冲投去感激的一瞥,道“我来衡山镇,就是为了见刘三爷。”
令狐冲恍然大悟“原来他就是你的朋友啊”
“冲儿。”
岳不群冲令狐冲招了招手,令狐冲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走到了岳不群身边,唤道“师父”
岳不群问他“你认得这位小兄弟”
令狐冲答“认得”
“何时相识为师为何不曾听你说起此事”
感受到岳不群语气里的镇定自若,令狐冲猜测此事多半与华山派没什么大的干系,他眼神一转,答道“好几天前了。”
心底对师父说了一句抱歉,面上则笑嘻嘻道“我偷偷跑出去玩的事情,怎么能告诉师父”
大不了,等左冷禅走了,他再跟师父说实话好了
岳不群听了这话,果真瞪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的斥责道“整日就会贪玩”
令狐冲嘿嘿一笑,挠了挠头。
岳不群又问“那这只鸡是怎么回事”
他目力好,一眼便看见了绑在小鸡腿上的带子,令狐冲忙道“这是江兄的鸡,腿断了。”
江云楼的目光幽幽的看了过来。
令狐冲机灵的补充道“是我不小心弄断的。”
他这也算是为这个认识了半天的朋友两肋插刀了。
岳不群沉默了一下,问道“你可知这位小兄弟的身份”
令狐冲“啊”了一声,摇头道“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叫江云楼,是来衡山镇找朋友的。”
定逸师太怒道“听听,听听,他就是来找刘三爷的,这几日在刘三爷府中做客的就是他本人无疑,偏你们嵩山派非要扯什么魔教长老,无端端生出一场风波来”
令狐冲听了“魔教”二字,心中一动,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是话已出口,无法收回,当场再改口,不仅会害了江云楼和自己,还要给师父和华山派的脸上摸黑,他心中犹豫,最终还是什么也没再说。
还是过一会儿再告诉师父吧。
6大有抱着鸡崽,欲要说什么,却被令狐冲不轻不重的踩了一脚。
于是6大有也闭嘴了。
刘正风与江云楼都松了一口气。
左冷禅被定逸挤兑的脸色难看,岳不群微微笑着,和和气气道“咱们五岳剑派亲如一家,师太说你们嵩山派,实在是太过见外了。此事虽是左盟主自己冤枉了刘三爷与这位江公子,但咱们五岳剑派还是得一起担起责任来,过两日,咱们一定再次登门谢罪。只是现下左盟主与江公子都受了重伤,还是治伤要紧。”
这一番话说的漂亮,定逸师太勉强哼了一声,没再出言怒怼左冷禅。
左冷禅只觉得胸腔一阵一阵的疼,当下也没再纠缠,只说了一句告辞,便在弟子们的搀扶下出了刘府。
刘正风招手唤来刘门弟子,让他们将江云楼扶进房间,自己则留下来应付剩下的几个掌门人。
江云楼被人搀扶着走出了大厅,终于忍不住吐出一大口鲜血,眼前一晕,便再没了意识。
江云楼只觉得浑身都冷。
他努力将自己蜷缩起来,身体却怎么也暖和不起来,耳边乱哄哄的,有刘正风的声音,也有曲洋的声音,他们扶起自己,不断尝试给他传些内力,却被体内的寒气与内力一齐排斥,根本派不上任何用处。
从前也有过这样的时候,他记得那时是师父强行用内力镇压了他体内的寒毒,替他梳理紊乱的内息。
他师父一向十分严厉,脾气亦不大好,江云楼虽是他门下众位弟子的一员,却一直不怎么亲近于他,心里的敬畏要远远大于孺慕,直到这一件事后,他才打从心底敬爱这位严厉的师父,将他当做半个父亲尊敬。
他永远忘不了那刺骨的寒冷中,唯一温暖的一双手。
然后,江云楼便感受到了一只手,轻轻贴上了他的后背。
他似乎听见了澄碧的声音,之后周围的嘈杂声便消失的干干净净,唯有后背上的手,在提醒他身边有人。
一股庞大的内力,缓缓渗入了江云楼的身体。
内力属阴,却并不寒冷,与他体内的寒毒比起来简直可以称上一句温暖。
它霸道的镇压住他体内的寒毒,以一种强势而沉稳的姿态,有条不紊的梳理起江云楼的每一根经脉。
不知过了多久,周身的寒冷慢慢褪去,江云楼的脸上渐渐有了一丝血色,覆在后背的手悄无声息的抽离了,江云楼努力睁开眼睛,只看见一片模模糊糊的衣角。
江云楼绵软无力的手轻轻抓住了那片衣角。
本欲起身的人动作一顿,深沉的目光凝视那只虚虚攥着衣角的手,须臾,他轻轻将江云楼揽入怀里,淡淡说了一句“睡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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