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之后,江云楼的病显而易见的好了许多。
这一日,江云楼带着程英下山一趟,主要目的是买擦琴的油,他领着程英去了曲洋推荐给他的店还是特意抱了琴一起过去的他与掌柜商量了大半天,最后还是买了份银杏油,又嘱托掌柜晚些时候送上黑木崖。
这家店在黑木崖下开了许多年,很有些自己的门路,便爽快的应承了下来。
“若还有新来的曲谱,也请掌柜的替我留一份。”
“唉,那当然,老朽记得的。”
掌柜满面笑容的将江云楼送出了店门,心道这样从不讨价还价的主顾实在是稀少,又文质彬彬的,好说话的紧,他本人是很愿意江云楼多来光顾他家的生意的。
出了店门,江云楼拉着程英,走在繁华的街上,并无即刻回返的打算。今日下午不用去任盈盈处教琴,又难得下来一趟,他自然不会急着回去。
“英儿,你有什么想买的东西么”
程英咬着糖葫芦,闻言默默摇了摇头。
江云楼左右看了看,目光停留在街边小摊上摆放着的几个盆栽上,走上前,端详起了一颗仙人掌。
他指了指最小的那盆,问道“这盆仙人掌怎么卖”
摊主说了个价钱,江云楼便又挑了个顺眼的花盆,摸出银钱一并付了帐。
摊主喜滋滋的收了钱,还态度极好的说了句“客官下次再来。”
等江云楼抱着仙人掌走出去十几步,程英才道“江哥哥,你买贵了。”
她在私塾里随着别的小朋友一起喊江云楼先生,结果下了山就自己改了口,想来心底还是更愿意喊江云楼一声哥哥的。
江云楼诧异道“是么”
程英点点头“你应该再与他说说价的,贵了十几文呢”
估摸着是摊主看江云楼穿着不俗,才试探着加了价,而江云楼果然一文钱都没有与他讲。
十几文
江云楼在心底想了想,觉得只是贵了十几文罢了,于是微微一笑,对程英道“没关系,贵了就贵了吧,不碍事。”
程英默默点了点头。
她看过江云楼行囊里的东西,大部分东西她都不认得,却直觉的认为十分昂贵,而她义母也肯定了这一点,又说江云楼衣服的料子也是不同寻常,上了街还有看什么就买什么的毛病,因此私下还曾猜测过江云楼出身富贵,一般出身富贵的人花钱大都是大手大脚的。
她就是有些担心,再这么大手大脚的花下去,会不会入不敷出
程英人小鬼大的叹了口气。
江云楼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不明白这小娃娃好好的,做什么唉声叹气
他的脚步忽然顿住了。
前面酒楼处一闪而过的人影,匆匆忙忙的似乎十分眼熟。
那身影,竟像是任盈盈。
他愣了愣,下意识的带着程英快步走向了那座酒楼,却冷不丁的撞见了另一个熟人。
红笺。
红笺见到江云楼也是一愣,正迟疑间,江云楼已走上前,询问道“方才那人可是盈盈”
红笺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江云楼蹙眉道“她与你一起来的”
红笺道“婢子也是偶然撞见了圣姑,见圣姑独自一个人,有些放心不下,这才偷偷跟上来,并非与圣姑一道。”
她将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看着就像个风尘仆仆的江湖人,又特意戴了斗笠,不想江云楼还能认出她来。
到底还是准备的过于匆忙了。
江云楼蹙眉沉思。
任盈盈一个十岁的小丫头,怎么会一个人走下黑木崖,还鬼鬼祟祟的跑进酒楼里去
他直觉不对,问红笺“教主知晓此事么”
红笺目光微闪,但很快便从容含笑道“婢子来不及抽身去禀报教主,教主自然是不知情的。”
江云楼看看酒楼大堂里坐着的一桌桌人,其中大部分都是江湖人,赤着上身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这样的地方盈盈一个小姑娘独自进去做什么
他蹙眉道“我进去看看她。”
红笺闻言,立刻应道“那婢子去通知教主,圣姑跑下黑木崖,教主一定十分担心,早些告诉教主叫他安心也好。”
江云楼心中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却仍是点了点头,刚要踏进酒店,却现身边还有一个程英,他不禁迟疑了一下,程英立刻抓着他的手说“我跟你一起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