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小将连声招呼都没打,一脚踹开牛棚的门板,那门板被纪薇提前破坏过,竟直接被踹倒在了地上,房门口空荡荡地没有门了!
所有人都是一怔,因为这架势未免太吓人了,就连看热闹的村民都忍不住皱起眉,对红小将害怕排斥起来。
几个红小将只是皱了皱眉,立马冲进房子里把廖城祖孙拽出来,廖城左脚拌右脚摔了个跟头,廖爷爷也故意跌倒在地,擦破了手掌,剧烈咳嗽起来。
“爷爷!爷爷你怎么样?”廖城着急地抱住爷爷,抬起头惊恐道,“你们想干什么?为什么要打我们?”
红小将里的小队长背着手道:“为什么?有人举报你和纪薇投机倒把,在黑市买卖东西违法盈利,私下完全是资本主义作风。尤其是你们爷俩,上头是要你们在牛棚反省改造,你们倒好,吃好的、穿好的,还有没有把领导的命令放在眼里?
还有纪薇,都和人谈婚论嫁了,还私下里和你勾搭成奸,这是耍流氓,等你这里搜完了就去抓纪薇。”
这话像一滴水滴进一锅油一般,乡亲们顿时炸了。
“啥?这咋还有纪薇的事?咋可能呢?不可能!”
“就是啊,这可不兴胡说,纪丫头是俺们村最出息的人物,绝对干不出这事儿!”
“谁举报的?有病吧?这不是瞎造谣吗?”
廖城也站起来焦急道:“同志!这是造谣诬蔑!我都没和纪薇同志说过几句话,平时也不能随便去镇上,我怎么投机倒把?再说我手里也没东西,我倒卖什么?我也没有吃好的穿好的,你看我们这么瘦弱,就是因为吃不饱啊!”
廖城看着瘦,其实身体很结实,但现在冬天穿得严严实实看不出来啊,廖爷爷之前一直断断续续地病着,倒真有几分病弱之色。
大伙儿听他这么一说,下意识看向他们祖孙,他们身上的棉袄都不知道穿几年了,一看就很薄,里面的棉花结了块,比村里最穷的人家穿得还破。廖城一双鞋竟然还破了两个洞,这么冷的天恐怕脚都要冻坏了,顿时又议论起来。
平时大家不爱和廖城接触,根本没仔细看过他,现在看到他这可怜的样子,倒是好像有了印象一样,只觉得他们平时一直是这样破破烂烂的,说造谣的声音越来越大。
这时把屋里翻得乱七八糟的几个人出来了,脸色难看地道:“队长,找到两块三毛钱、一小袋苞米面和一小堆地瓜,衣服夏天的长褂短褂各一套,都是补丁很破烂。别的没有了。”
这么点东西,真是比贫农还贫农,完全符合牛棚的待遇,甚至比其他牛棚住着的人过得还差。小队长却胸有成竹,点点头道:“进山,到信上说的山洞去搜。”
廖城瞳孔骤缩,用尽全力才保持住面色不变,扶起了爷爷,和大家一起跟着红小将去了山里。
“队长,真的有山洞!”红小将找到信中描写的山洞,兴奋不已。
“进去搜,”小队长扫了所有人一眼,冷声道:“要不是举报信中说得这么详细,我们也不会对此深信不疑。如果是造谣,会连他们藏东西的山洞位置都知道吗?”
说完他又看了眼廖城,“你倒是沉得住气,不过等东西搜出来了,你们都得吃花生米!坦白交代吧,你和那个纪薇是怎么投机倒把的?”
大家面面相觑,这里怎么有个小山洞?他们都不知道啊,举报人居然知道,难道真是廖城干的?
这时候纪家人全来了,不少人围住纪薇,比她还着急。虽然纪薇日子太好了让有些人嫉妒,但纪薇同样给他们大队争光了,他们去别的大队提起来都倍有面子。这要是纪薇出事吃花生米,那他们整个大队都要跟着丢脸,他们自然希望举报信是造谣。
纪薇坦荡地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希望这位队长查清楚,还我一个公道。”
罗浩清带着纪委主任走了过来,说道:“纪同志放心,咱们镇上的领导班子一向公正严明,决不会出现造谣诬陷随意安罪名的事。”
纪薇没想到他回来,但立马反应过来他是来给她撑腰的,旁边那位应该就是能帮上忙的,忙认真点头道谢。
小队长上前和他们打了个招呼,不解道:“常主任、罗队长,你们这是……”
罗浩清道:“我和宋寒是战友,受他委托要照顾好他的家人,今天正好调休,过来探望一下。常主任和我们在一个营待过,都是战友。”
小队长干这个活儿,脑子灵得很,瞬间明白他们是要保纪薇,不过最近两年红小将的权力越来越小,一直和其他部门争权,他是绝对不能让步的,还要严惩纪薇和廖城,狠狠打镇领导班子的脸,把他们的气焰踩下去!
“队长,山洞里什么也没有,是个废弃山洞。”
“队长,里头只有几只死老鼠,咳咳,臭得熏人,咳……”
小队长脸色一下就难看起来,举报信说得那么详细,怎么可能没有?难道是有人泄露了消息,他们提前藏起来了?小队长看了眼罗浩清,有了怀疑,下令让几个红小将搜查附近所有能藏东西的地方,还要特别留意动过土的地面。
一小时过去了,大家冻得哆哆嗦嗦的,还是什么都没找到。
有村民小声嘀咕:“这么搜都没有,肯定没有啊,村里这么多人都没看见,不可能往更远的地方藏了。”
小队长的视线落在纪薇身上,“搜纪家!”
纪薇冷声道:“李队长,搜了这么半天还不能证明举报信是造谣?你们办事一直是这样枉顾人权,冲进百姓家里乱搜?造成的损失谁来负责?牛棚的门板是你们破坏的吧?你是让家徒四壁的廖家祖孙自己修?还是想让他们冻死?”
“我们只是严谨对待每一封举报信。”小队长锐利的视线盯着纪薇,“你这么阻拦?不会东西都藏在你屋里吧?”
纪薇义正言辞道:“我是在为每一个人民百姓发声!如果举报信上写谁,谁就要遭受这种冤屈对待,那是不是以后我可以举报你、你可以举报他,只要看谁不顺眼就把谁举报上去,谁就要挨打受伤,家里被砸?”
“你别危言耸听!我们可没有打人也没有砸东西!”几个红小将气愤地指着纪薇。
纪薇腰杆笔直,指着廖城祖孙厉声道:“没打人他们怎么受伤的?没砸东西,他家门板是怎么坏的?被子衣服扔了一地,这大冷的天怎么洗?怎么晾干?冻病了谁出药钱?洒在地上的苞米面谁赔?这不是欺负我们老百姓吗?
你们可以搜查我家,可要是再没搜出什么,是不是要给我们个说法?是不是要给我们赔偿?我今天不能上班,误工费也得赔吧?”
乡亲们看着红小将的作为本就反感了,被纪薇这么一说,情绪全上来了。
“对!必须赔!凭啥好人被冤枉还要吃亏受委屈?”
“这哪是查案啊?就是欺负人!”
“俺们老百姓老老实实过日子,万一哪天被小人盯上举报了,那不是一家都完了?”
“就是,快过年了,谁家不买点好东西?万一被打成倒卖啥的,不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