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老天,她是不是精神分裂,是不是病了,是不是撲向了自己永世都將鏡花水月的夢?
一切的影像都是虛的,只有他?的懷抱與體溫是實的。他?的手掌蓋著她的發,他?的聲音貼著她的耳:「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淚涌和哭聲都不受控制,是生命本能的源泉,溢出來。商明寶無?法說出話,放聲痛哭,閉著眼,嗅著他?衣物的氣息。
好苦。好苦。是她的半生,是她的眼淚。
她與命運和解了,她大人有大量,在這一秒與她和他?所有的命運都盡數和解。
是誰若無?其?事地轉過了臉,與穿梭人流與側目中用手指抹了抹眼眶。
方隨寧長長地、哽咽地吐出一口氣,感謝天地,放她這個要罪不罪的罪人一線良心生機。
懷裡?的重量要他?竭力去?支撐,向斐然的脊背已經出了一層汗,但他?眉心皺也未皺,身體晃也未晃,牢牢地支撐著她、擁緊了她,將她拼盡全力納入自己懷裡?。
「別哭,」他?的指腹緩緩摩挲過商明寶的鬢角,將她的發撩至耳後,唇也貼了上去?:「你哭得我心碎,商明寶。」
碩大的澳白珍珠,被他?的氣息染上輕霧。
他?撫著她哭得滾燙的臉,壓在她耳廓上的吻,終究變成了溫熱低沉的一聲聲——
「寶貝,寶貝……」
他?日思夜想的,為她留人間。
第11o章
商明寶有種哭崩盤的架勢。
她沒嚎啕,但撲在向斐然懷裡抽噎得上氣不接下氣?,路人雖側目,但向?斐然的兩道臂彎將她的臉護得嚴嚴實實,宛如那年在上東區街道上的偷吻。
不知這樣發泄式的哭持續了多久,直到耳邊落下一道輕微的嘆息聲:「抱不住了……」
向?斐然似乎在跟她商量:「等我休息一會,好嗎?」
他?養也未養就出?醫院來見她,此刻已經到了極限,衛衣底下的身體冷汗淋漓。
商明寶一個激靈,立刻清醒過?來,顧不上擦眼淚,雙手摸索著將他?身體都確認了一遍:「哪裡受傷?哪裡疼?」
她好像才發現他?是?坐在輪椅上的,眉心的痛愕弄得化不開,聲音抖著:「你的腿怎麼?了?」
方隨寧趕著解釋:「沒事沒事,是?躺太久了,需要做復健。」
商明寶絲毫沒有被安慰到,覺得他?們?合起伙來瞞她:「真的?沒有騙我?」
隨寧覺得自己前科累累,咳嗽一聲,底氣?不足,真的也變假的了。商明寶臉色唰地慘白,向?斐然輕輕捏了捏她的掌尖:「真的,沒騙你。」
「你看上去好累。」溫熱的掌心貼了上去,商明寶被他?臉頰冰得抖了一下,「回醫院,快回醫院。」
她比誰都更沒有安全感?。
向?斐然點頭的幅度很小?很緩,精疲力竭中只餘下一聲「嗯」。
護工就在最近的服務台等?著,接到電話後,先行下樓去將車子開到電梯口。這次扶向?斐然上車時,護工明顯感?到了他?的力不從心,但他?薄唇抿著,痛與沉重皆一聲不吭,眉皺得多緊,臉色就強撐得有多淡然。
上車沒幾分鐘,向?斐然就陷入了昏睡。商明寶始終握著他?的手,不敢緊,怕弄醒他?,不敢松,怕弄丟他?。
九公里的路程,車內無人說話談天。
到了醫院,又?是?一通檢查與輸液,向?斐然安安靜靜地半躺著,對醫生?的批評與交代照單全收,乖得沒說一個「不」字。
護工進來餵吃的,清淡的流食。向?斐然伸出?手,那意思是?他?自己來。
護工詫異一眼,不懂他?為?什麼?忽然開始要面子了。眼鋒交換,護工驀地懂了,將碗與勺子都遞過?去:「那您慢點兒。」
向?斐然動作很慢,但手腕不受控制地發酸。大約是?軟了一下,眼看著要倒自己一身,商明寶眼疾手快而自然地扶了一下:「我來。」
她穩穩地接管,神色自若,先自己抿了一口確定溫度,接著將瓷勺遞到向?斐然嘴邊。他?暫時吃不了太多東西,幾口後便覺飽了,商明寶又?將護士交代的藥從錫板里挖出?來,一手端水一手掌心平攤著:「這個你自己來。」
向?斐然遂接過?玻璃水杯,將那些五花八門的藥送進嘴裡。
「好厲害。」商明寶簡直像夸小?學生?。
向?斐然笑了笑,抬起手,拇指指腹在她臉上緩慢地摩挲著。
回病房至今,他?隻字未說,因?為?沒有氣?力,想多留點精力維持清醒,好多看她幾眼。但他?終究只是?個凡人罷了,病床被搖平後,眼皮沉得撐不住,在商明寶掌心的溫度里陷入睡眠。
過?了好久,商明寶才將蓋在他?雙眼上的手拿開,轉為?撫著他?的臉龐,俯下身與他?安靜而久地貼著,將唇在他?唇瓣上輕柔地碰了碰。
輸液很冷,將他?的手收進被子裡時,看到手臂上青紫的一個腫塊。
掩門出?去,與等?候在走廊的隨寧四?目相對,俄而彼此的眼圈都紅了,商明寶再難忍受,蹲下身悶聲壓抑著哭。
方隨寧將她攬到了懷裡,哽咽地安慰:「最壞的都過?去了,現在的每一步都是?向?上向?好的,我就當你是?喜極而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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