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账内,麻敏儿站在营房门口,轻轻掀开一角,悄悄看向外面,注意着外面一举一动,暗黑的夜里,她仿佛听到了箭落的声音,那如蛇吐信的声音,让她后背寒。
夏臻啊夏臻你一定要熬过这一劫啊!
皇差大人居然站着一动不动,对他们的请求无动无衷,他们得到期望的心又慢慢冷却,平静下来的情绪又在不知不觉中激动起来。
“皇差大人,难道你让夏暴子跪在这里,只是做做样子,为何不处理他?”
“对,为何不处他,该杀该刮应当给我们一个交待。”
……
人群激愤,也不管刘载离是不是皇差了,直直的指向他,让他马上做主解决了夏臻。
刘载离沉沉说道:“国有王法,不是凭各位一句话就能定夏小将军的罪名。”
“他滥杀无辜还不是罪?”
“如何证明他滥杀了人?”
“我……”
……
“反正他就是杀了我们的儿,我们的丈夫,为何不治罪,那要你这个皇差干嘛?”
“对,那要你这个皇差干嘛。”
人群中,有人觉得时机到了,马上煽动道:“既然连皇差都包庇夏暴子,不如我们自己为自己讨回公道。”
“对,我们自己为自己讨回公道,上啊,杀了他……”
“杀了他……”
田先生见人群涌向小将军,连跑带双手挡人,那里是疯狂人群的对手,在他要大叫时,庄颢已经带着护卫把小将军护在包围圈内,动作之迅,让人始料不及。
众人被雪亮的刀架在圈外。庄颢风淡云轻的看向众人,“刚才谁说要杀了小将军?”
一起喊,众人无忌,但是要单独回话,没人敢,甚至个个不自觉的退了一步。
庄颢轻扯嘴角,微微一笑,“镇国将军府的小将军除了皇上,还没人有资格杀他。”
多好的机会啊,人群中心怀叵测的人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了,在别人都不自觉往后退时,他未动,甚至上前一步,大吼大叫,“老天爷啊,这天下是有权有势人的天下,让我们普通人怎么活啊,谁给我们讨还公道!”
说完,就朝挡住小将军的刀枪上冲上去,边冲边叫,“难道你们还指望什么公平吗,我路某人自己讨……”
人群再次被煽动,蜂涌而上,“对,我们自已讨还公道……”
“杀了夏暴子……”
“杀了他……”
士兵都被告戒过,只可挡人,不可伤人,人群涌上来时,他们并不敢把刀刃对着他们,眼看着人群就要挤开一道口子。
庄颢举起手中的纸页大叫:“张三,诛连七族,七族有三十六户,人口二百一十人,李四诛连七族二十三户,人口一百八十九……王二麻子……李大一……”他的声音很大,围上来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诛……为何要诛边我……我们……”
就算一个字都不识,甚至弱智的人都知道‘诛’为何意?涌动的人群再次静止。
庄颢见人群静下来,扬扬手中的纸页,大声道:“翼襄与突厥之战,小将军一共斩杀三十三人,都是就事论事,没有牵连任何人,可是你们如果杀了三品镇国将军,按朝庭律,你们将被诛连七族,男人全部斩杀,女人全部充为官妓,永不得赎身。”
“……”人群都盯向庄颢。
庄颢仍旧风淡云轻:“你们今天死在大营门口也无防,但你们累世的家族将无一幸免,你们将成为千古罪人,你们还要杀小将军吗?”
“我……我们……”
是啊,他们死了无所谓,可是整个家族……他们不敢。人群中突然有人叫道:“杀人,你说贻误战机,我们说不过你们,可我们村战死了十几个壮丁,抚恤金没有放到我们手中,这是事实,难道你们还想抵狡?”
马上有随从递上另一叠纸页,庄颢再次举起:“这是所有记录放抚恤金的册页,所有的银两一分不少的给了平定县衙,让县衙的相关官员一层一级的放下去,如果你说没有收到,没关系,我现在就派人把相关人员叫过来,当面核实,一定给各位一个清楚的交待。”
莫怀恩回到内院,柳氏连忙让丫头给他端盆送水,伺候他休息,被他制止了,“让丫头、婆子先出去。”
“老爷,有事?”
“嗯。”
柳氏一直盯着男人脸色,难道是他长女的事有变故了,麻家人不想娶?她偷偷乐了。
“柳氏——”
“啊……”柳氏一惊,“老爷,你怎么这样叫我?”
莫怀恩冷冷的问道:“襄翼与突厥战事放抚恤之事,你有没有插手?”
“老……老爷,这都是衙门内的事,跟我一个妇道人家有什么关系!”柳氏手不安的搓了搓帕子。
“柳氏,我做官好歹多少年了,这抚恤金在什么道上会被人揩了,难道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