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来的声音,吓得麻敏儿蹦一下跳起来,要不是她有成年人的灵魂,尖叫声,几里地之外都能听见。
麻敏儿伸手就拍章年美:“干什么,你想吓死我呀!”
“哼,老妹,言而无信可不好。”
“你怎么到我家厨房后面来了?”
“你家小院巴掌大,我看到灯光就过来了。”
“就你一人?”
“你觉得呢?”
麻敏儿不知觉的抖了两下,赶紧关上厨房后门,穿好毛拖鞋,从厨房前门出来。
章年美没想着被老妹关在门外,气得要推门而进,挥了两下拳头,到底绕道走到前门院。
麻齐风正在房间内给女儿做明年的春装,听到院子门口有声音,连忙收好小线箩,和麻大郎一起下了木梯,冬夜月色冷冷的照在小村庄上空,孤寂的原野透出苍凉和荒漠,小木屋门打了,几个房间都有油灯,光亮透过寒寂的月色照到人身上,瞬间让人有了暖意。
田先生想叹气,又没好意思,你说堂堂的镇国将军府小主人,以及幕僚下属,竟然在大冷天屈下跑到一个平民家来,是不是脑了抽了?
确实抽了,他的小主人脑子抽了,他们不得不跟着抽。
麻齐风连忙小心翼翼的上前行礼,“小将军,二位先生。”
“打扰了,麻老爷。”田先生客气的回礼。
“外面冷,各位还是到屋内坐吧。”没有客厅,没有正堂,只有卧室,麻齐风也只能把人迎进去,谁让人家是官大、位高呢。
夏臻也不客气,两根笔直的大长腿敲在地上,节奏分明,没两步,就跨上了走廊,弯腰进了麻齐风的卧室。
麻三郎随着夏臻入卧室,裹在被子时,坐在炕角,只露两只小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门口。
卧室真心小,田先生和庄颢两人只好坐在门口地板上。章年美连地板都没得坐,倚在门框上。
麻敏儿不想进去的,可后面的侍卫又抬着节礼放在走廊内,大大小小,一小堆,娘哎!
夏臻坐在麻齐风一直做绣活的小椅子上,这把小椅子是麻敏儿请申猴儿按他的身量订坐的,麻齐风坐双腿刚好垂直平方,不受屈,刚好舒服。
但夏臻不同了,他比麻齐风至少高十公分,他坐这小椅子就嫌矮了,双腿屈在那里,很别扭。
麻敏儿进来,不动声色的把站立不安的爹按坐在炕边,然后龇牙朝夏臻笑笑,“小将军,不知晚饭吃了没有?”
夏臻的双眼一直落在麻敏儿身上,毫不避讳,目光里尽是不满。
不满就不满吧,谁让自己失约没去送小嫩菜呢?要是暖棚里的小嫩菜知道,因为它们,特意让翼州的土黄帝亲自跑过来一趟,一定会受宠若惊。
呵呵,不过对麻敏儿来说,受宠没感觉到,惊倒是被惊到了。
大晚上的,麻敏儿不得不开口问:“先生,今天晚上你们是赶路,还是……”
“我们在镇上找了客栈住下来了。”
“哦!”麻敏儿心道,平定县城这么近,干嘛这么急吼吼的跑到小镇上住客栈,真是没事找罪受。
田先生心道,你以为我想啊,可是不满足小将军,今天晚上大家谁也别想睡,跟没得睡相比,挪个地睡觉算什么。
“那……那……”麻敏儿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干嘛,问吃,都这个点了,人肯定吃过了,留人家吧,自家整个院子,还没人家一个客厅大呢,怎么留。
田先生见小娘子不知所措,索性直接开口:“小将军没什么胃口,那就麻烦二娘做点什么给他吃。”
“……”麻敏儿看向刻板而坐的夏臻,一个将军这么闲吗,跑到别人家来噌夜宵吃?还是那句话,谁让人家是翼州的天呢。
看着十岁不到的小娘子,田先生也觉得深更半夜来打扰,有些不妥。
是不妥,而不是不忍。唉,果然是谁家的孩子谁家心疼。麻齐风看着小小的女儿,深更半夜为别人动手做饭,心疼极了,想阻止,又不敢。
麻敏儿轻轻一笑,“天寒地冻的,那我就给小将军做些芝麻汤圆吧,有现成做好的芝麻汤圆,只要在热水锅里煮下就好了。
“麻烦了!”
麻敏儿笑笑,转身出了爹的卧室,麻大郎跟着出来,给她烧火煮开水。
章年美跟上来,小声道:“老妹,老哥也饿了。”
“知道了,帮你带一碗。”
“谢了,老妹。”
麻齐风看到门口又一堆礼,心不知觉的咯登一下,看向立在身边的田先生,想问几句,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田先生当然看到麻齐风的目光了,可他也不知道如何解释,毕竟小将军的婚事,他可做不了主,礼只能听小将军的送,却不能明言,他只能装傻。
既然给章年美都带一碗了,那田先生等人当然也得带了,准备吃几天的芝麻汤圆,被麻敏儿一锅下了。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甜甜糯糯的芝麻汤圆盛到了小桌子上,她把人请到了小厨房。
小厨房更显小,夏臻是弯着腰进来的,坐到巴掌大的小桌边,显得逼仄,可他却好像一点也不在意,马上拿起筷子呼拉吃起来。
“喂,烫,吹一下再下嘴。”眼看夏臻要被刚出锅的汤圆烫到,麻敏儿不得不开口提醒。
刚到嘴边的汤圆被夏臻放回碗里,顺手一推,把碗推到了桌边,双眼看向小媳妇,意思让她帮着吹凉。
大爷的!麻敏儿的口头禅差点出来,见边上人多,生生忍住了,看向门外的晓文,意思是让他进来伺候主人。
晓文那敢,赶紧离开了麻敏儿的视线,逃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