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推板车仍然是牛大宝,由于菜多,分了两板车,也没找别人,另一个推车的是施老爹的幺女——牛大宝的娘子——月娘。
郭李氏站在路口,不知为何,看到月娘推车,她有些失落,还有些怅惆,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郭李家的,咋了?”付老爹见郭李氏呆呆的看向路口。
“哦哦,没什么?”郭李氏回过神,看向小木屋,这些天,到菜地里巡视的都是二娘,大兄弟都呆在家里,在干嘛呢?
付老爹顺着郭李氏的目光看向被抬高的小木屋,“是不是东家的门没关?”
“没有没有。”郭李氏再次回过神。
既然什么也没有,看什么嘛,付老爹再次抬眼看了看,廊下,一根纤长的麻绳上挂满了洗净的衣裳,他连忙道:“小有——”
“爷爷,啥事?”
“看好东家的衣裳,不要被人偷了。”
“知道了,爷爷,我跟大平、二平一起看着呢。”
付老爹点点头,“那你们就在东家屋子附近玩,爷爷去看棚子去了。”
“知道了,爷爷!”
郭李氏收回失落的心情,“走,我也去看菜地去。”
三家人,除了孩子们留下玩耍,大人们该看菜地看菜地,该帮着薅草的薅草、捉虫的捉虫。
施老爹见自家人太多,让半大小子回家去了,只留下儿子儿媳妇,村里有想赚铜子的,他把半大小子的位子给了村人,都是一个村的,有钱也要一起赚,不仅对自家在村里好,也对东家在村里落脚好。
不得不说,施老爹这人又实诚又有胸襟。
天色渐渐亮起来,城门怕是开了,麻敏儿紧赶慢赶的脚步稍为轻松了一些,一路一会儿看看水灵灵的蔬菜,一会暗暗想想银子,乐不可支,一抬眼,却现推车的月娘脸上有好几道划痕,早上天暗未看到,现在在青天白日下,有些怵人。
难道出了什么事?她不想开口问的,显得八卦大妈,走了几里地,还是忍不住开口了,“牛大嫂的脸是……”她看向牛大宝,难道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其实是个窝里横的主?
施春月意识到小东家怀疑男人打的,连忙回道,“不是俺男人打的。”
“那是……”
“是……是不小心栽到树枝上划的。”施春月眼神躲闪。
麻敏儿现推车的牛大宝也朝娘子看了看,满脸的心疼,难道不是跟牛大宝而是……“有人偷菜?”
“啊……”牛大宝夫妻反应过来,齐齐说道:“没……没有,小东家。”
“哦。”既然不是夫妻互打,又不是偷菜,别的,自己就管不着了。
牛大宝夫妻的故事,施大叔早就在麻敏儿的耳朵边念过了,幺女既便是在穷人家也是得宠的,得宠的施春月竟不顾家人反对爱上了邻村没娘的穷小子,并且不管怎么劝都没用,最后施大叔和施大娘也办法只好让女儿嫁了。
结果,嫁到对方家,亲娘是没有,但继母有一个,而且是极叼专蛮横的一个妇人,嫁过去的日子可想而知,怪不得她第一眼看到牛大宝时干瘦腊黄,还以为他得了什么病,原来是营养不良外加劳累过度。
啧啧,真是没娘的孩子像根草。
施春月现小东家不再问了,悄悄伸手摸了摸被夫家继母、继弟打的脸暗暗低下了头。
这次跟上次不一样,上次是送人情,晚点没事,这次可是送到军营后勤,不能耽误了别人午饭时间,等麻家人到军营时,大概不到九点。
可能是章将军打过招呼了,麻家人很快就到了后厨采办处,庶务管事很客气的收了他们的菜,并且当下就结了银两。
“这里有些菜贵些,有些菜便宜些,我也不细算了,算二两银子。”
“多谢管事!”麻齐风抬手行礼,显得文质彬彬。
管务管事暗暗抬了一下眉,心道,要不是田先生和章小将军齐齐来打招呼,不要说二两,一两都拿不到,唉,自己的油水哟!
麻齐风没看出眉高眼低,但麻敏儿看到了,不过她有章将军这个哥哥罩着,庶务管事就算想做,估计也不敢做得过分,不过,下次来多少得表示一下。
麻家人拿到银子后出了后厨,出营门还有三个弯道,就在最后一个拐弯处,他遇到章将军,麻敏儿和爹刚想打招呼,被章将军嘘住了,示意他们避到一边。
麻敏儿左右看了一下,连忙让推板车的牛大宝夫妇避到一面较长的墙后,自己拉着家人避到墙角处。
“不听指挥……”
“将军、饶了小的……”
“……啪……啪……”
响亮的鞭子声仿佛抽自己身上,麻敏儿感到后背凉!
“本将军说要今天都剿了就都要杀得一个不剩,你们这些家伙居然拖后腿,本将军今天饶不了你们……”
“是……是小的不好……”
“将军……”
……
麻敏儿听到了拳打脚踢的声音,好像这些还不够,年青的声音里掩不住暴戾、狂燥,“都拖下去,给我军法处置!”
“将军饶命啊,饶命啊……”
……
转眼间,穿甲带盔的年青将军朝某个方向而去,军靴大刀阔马的踏地声踩得人心惊肉跳,路过麻敏儿避身的路段时,她看到那个年轻的小将军,不停的扬起手中的鞭子鞭打犯错的军卒,怒火中烧,仿佛能把周围的东西都燃起来。
那些军卒随着鞭子往前挪,赤光的后背被打的血淋淋的,不停的哀声求饶,可是好像求饶声越大,鞭子抽得越凶狠,直抽得他们连讨饶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