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暮色里,他单薄的衣衫被夜风吹地簌簌作响,裹在瘦削的身体上,更显消瘦。
鹿野目光在他身形上打量了一圈。
又捏捏自己的拳头。
嗯。
管他什么阴谋阳谋。
胆敢动歪心思,她一拳把他ko。
傅霜知走到了鹿野身旁。
隔着约莫一米半的距离,忽然止步,手伸入怀里,拿出只手帕。
雪白雪白的手帕。
他将手帕递过来。
鹿野:……?
“擦手。”傅霜知说。
鹿野看看自己因为吃猪蹄而油花花的两只手。
接过了帕子。
装作不经意地闻了闻——应该没什么毒,当然也没什么香,就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带着人体温的帕子。
“我若是下了毒,你闻不出来的。”
傅霜知说着,就停在递帕子的地方,撩起衣衫,坐下。
“哪来这么干净的帕子?”鹿野没理他下毒的言论,一边狠狠用那帕子擦着手,一边问。
“想有,自然就会有。”傅霜知说。
不,兄弟你这话可就唯心了哈,非常不符合唯物主义价值观。
鹿野心里吐槽着,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个槽自己来吐,实在是理不直,气不壮。
毕竟她都穿越了,还信什么唯物主义啊?
不过,不只是她——
鹿野又扭头看傅霜知。
他坐下时,并不是随随便便就那么一坐,而是用手梳拢了下,让那些长得并不太整齐的野草整齐地压向了一边,如此坐下后,衣衫也不至于被弄地太脏乱。
龟毛,又爱干净。
即便是在流放路上,还弄了个没啥大用的干净帕子。
然后还随随便便就给她擦油手用了。
很符合《沉匣录》里描述的少年傅霜知的形象。
一个徒有智计文采,却不知民间疾苦、不懂人情世故的天真贵公子。
然而——
鹿野更不会忘记这一路上生的事。
杀陈思齐,杀与陈思齐同谋的官差,有预谋地甩掉甚至杀掉不齐心的族人……
一次又一次给傅家人画饼、打鸡血、引导她们转变心态……
为了引导族人完全不顾洁癖……
甚至还策反了个山贼……
最可疑的,就是提前知晓连山寨的存在,甚至精准地找到山贼中可策反的力量……
再到此时,刚刚那一句句无疑是在试探她的话。
这一桩桩一件件……
哪一件都不像是少年傅霜知能做出来的事。
倒更像是……
十几年后,那个已经修成了满身心眼子、又狠戾毒辣的boss傅霜知。
如果说之前的鹿野只是隐隐约约怀疑,那么此时,鹿野已经几乎快要确定。
——既然她都能穿越,傅霜知又为什么不能重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