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人忍不住哀求地看向雷礼,好像在哀求他放过她们,不要让她们去那个可怕的地方似的。
但雷礼转过了头。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要报傅家的恩,他自然会尽力让傅霜知活下来,在不影响大局的时候,也不介意多给傅家人一些方便,尽可能让她们都全须全尾地到达流放地,若有可能,拜托当地官府都给她们一些方便也不是不可以。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不能因此而搭上自己。
傅霜知也看到了这些人的眼神。
他轻笑了一声,文秀俊雅的面庞赫然带上十足的讥讽,而这讥讽,竟是朝着那些与他最亲最近的家人族人而去:
“若没有拼死反抗、拼命活下去的觉悟,不如——”
“趁早就在这里死了。”
这话说得众人又是喉头一梗。
她们知道,她们当然知道以后要面对怎样艰难的局面,可是——甚为她们的兄弟、子侄、叔叔的傅霜知,为何要用这么残酷这么血淋淋的方法逼迫她们面对这样的现实,尤其是,竟然用直接引来山贼这样浑然不顾她们安危的极端法子?
如果不是鹿野在,会有多少人因此受伤,甚至死去?
他不只是在强迫她们面对,更是……在筛选,在淘汰,在用最极端的方式剔除不合格的、不能够跟上他步伐的人、
软弱的人就必须去死吗?
明明和亲人族人们在一起,也要因为落后而被放弃、被淘汰吗?
说到底……她们始终是养尊处优了那么多年的温室花朵啊,哪怕经历了变故,哪怕早已清楚今时不同往日,可是,那么多年养成的心性、习惯又怎么能那么快那么彻底地改变?
而且还是被最亲近最信赖的人用这样残忍粗暴的手段逼着改变?
“是的。”
傅霜知开口。
回答的,是那个不知不觉竟将心中所想的“软弱的人就必须去死吗?”说出口的姑娘。
姑娘抬起头,就看见傅霜知嘴角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地扬起。
“别的弱者或许有生存下来的权利,但,你没有。”
“你没有,我没有,我们所有人都没有。”
“想要活下去,你和我,和所有人,就必须变强大。”
“坚信无论面对多么穷凶极恶之人,活下去的也会是我们的——那种强大。”
“而那种强大,需要无比的勇气去支撑。”
“所以,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空气始终宁静,只有风呼呼吹着的声音,傅霜知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最后,从身旁一个倒地的山贼身上捡起一把刀。
拿着那把还沾着血的刀,他继续道:
“做好准备的话,就站起来。”
“没有时间留给你们伤春悲秋了。”
“此次前来的山贼共计七十余人,但这并不是全部,在他们的老巢,还有起码三十多个山贼,以防万一,我们必须斩草除根。”
“还有力气的都站起来,我们要去——剿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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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家人自己掰头时,鹿野向来是有多远躲多远,但这次,或许是因为傅霜知那句主动承认自己引来山贼的话让她太过震惊,鹿野就没来得及走远,而是就在不远处偷——咳,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