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睡前,官差们将睡觉时不好带着,但又不能远离的物什堆到了门后,比如刀,比如鞭子,比如木棍。
他们小心翼翼地抽出武器。
“咣!”一个人动作不小心大了,出不大不小的声响。
“动静小点儿!”一人呵斥着,赫然是陈思齐的声音。
“对不住雷头儿,不知道咋了,我、我眼珠子有点儿晕。”
“叫你少喝点酒,误事儿!”陈思齐说着,蹑手蹑脚走到出鼾声最大的那个黑影处。
“雷头儿,对不住了,下辈子投个好胎继续吃香喝辣的吧!
陈思齐无声地对黑影说道。
没错,这黑影正是雷礼,而陈思齐准备干掉他。
陈思齐对雷礼早就心有不满。
之前雷礼虽是突然插到这押解队伍里的,但他会做人,出手阔绰,八成是收了傅家大把银子,给了许多官差好处,笼络地一帮官差听他的话。
但上路以后,这点小恩小惠便慢慢被雷礼的严格约束抵消了。
愿意押解犯人,尤其是押解女犯人的,有几个是心思老实的?
不把犯人最后一点油水榨干、不把女犯人的便宜占到,他们怎么甘心?
起初雷礼也装作跟他们一样,对官差比较轻微的打骂犯人并不太约束。
许多官差就以为雷礼跟他们是一样的,但陈思齐却现了不对。
雷礼显然收受了傅家好处,处处护着傅家人,尤其是那个傅霜知。
陈思齐自然也听过这个傅家麒麟儿的名声。
显然,如果傅家要全力保一个人,那么肯定会保傅霜知。
但只要傅霜知不是像前几日那样生病昏迷不醒,要保傅霜知,就意味着也要保其他傅家人,起码是傅霜知特别亲近的那些傅家人。
所以,当连傅霜知的亲妹妹都险遭侮辱时,雷礼便按捺不住了。
于是官差们都看清了,他雷礼是跟谁站一起的。
这时候,陈思齐就顺利将一大批人从雷礼那边拉拢到了自己这边。
欲求不满的憋闷需要泄,拿雷礼来祭刀自然再好不过。
反正这趟押解路谁也没走过,生什么都有可能,把雷礼一杀,事后把锅随便推给什么马贼异匪。
甚至如果能不用动刀就把雷礼杀了,那么待会儿,把他尸体往院子水井里一丢,明儿一早,自然所有人都会以为他是半夜起来尿尿,不小心掉进水井淹死了!
那些还跟着雷礼的官差和民夫也没话可说。
千里迢迢的,官府不可能仔细查雷礼到底怎么死的,且雷礼据说也是个孤家寡人,家里就一个老娘,没人能给他主持什么公道。
所以陈思齐恶向胆边生。
只要干掉雷礼,这些傅家人还不是任他拿捏?
如此想着,陈思齐阴阴一笑,只觉得亢奋极了,好像已经把雷礼干掉,过上了随意凌辱傅家那些夫人小姐的神仙日子。
“陈头儿、陈头儿?”
一个声音叫着,把完全沉浸在幻想中的陈思齐唤醒。
他这才醒过来,用力摇摇头。
怎么回事,他怎么这么兴奋,好想笑啊,好想现在就冲那些傅家女眷动手啊。
不行不行,先把这姓雷的给解决了!
陈思齐想着,摇摇晃晃地蹲下身。
因着还想制造出雷礼自己失足淹死的假象,他没有直接用刀。
他双手探上雷礼脖颈。
身边其余帮手们也都蹲下身,准备按住待会儿因窒息而挣扎反抗的雷礼。
“陈老弟,你想干什么?”
一道听不出喜怒的声音突然响起,叫陈思齐等人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因为这声音,赫然是从刚刚还在打着鼾的雷礼口中出的。
他口齿清晰,没有一点熟睡之人应有的迷糊。
显然,方才他在装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