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父何时能明白,他不能一直像保护孩子一样保护他的同族和兄弟大家顺意,是感念他的心意,但七尺丈夫,谁愿意一直被人当做无能的稚子
他若一直不肯用
这时,荀缉带了太医回来。
荀柔一看是老熟人太医令吉本,不免有些惊讶。
荀缉这才解释道,路上碰见一位高校尉,听他解释,又看了太傅印信,就直接带他去太医令家。
吉本给他看过几次病,听闻呕血也有些紧张,连忙上前看脉。
说来说去也不过寻常,心肺脉弱,气血两虚,多思少食,旧疾未愈,又不曾好好休养
荀攸站在一旁,就看荀含光不时偷偷瞥来一眼,过片刻又瞥一眼,带着心虚,就跟做错事一般,却不在意太医令之言。
他心底终是一叹。
也罢,含光并不热衷功名,族务与天下之事,对他恐怕负担过重了
药方开好,府中就有药材,不一会儿就煎成。
荀攸接过仆从端来的药盏送进屋来。
大侄子的表情,就很吓人。
凶起来很吓人,突然变得这么温和也很吓人,也不再劝说并州、颍川之事。
荀柔端过冒着热气的药盏,心里没底。
“公达可听说,今日曹孟德行刺董卓未果,逃出雒阳了”他小心的寻了一个不轻不重的话题。
“雒阳恐有不宁,不如出城暂避”荀攸轻声温和道,“阳城已为叔父食邑,不知叔父有何安排”
阳城
荀柔方才还犹豫如何安排公达他们,闻此顿时眼前一亮。
“公达你来做阳城侯长史吧”
正好借此将他们全送出关。
“含光欲换文若前来”
荀攸眼睛一眨不眨,将一碟蜜饯推过来。
被威胁了。
荀柔连忙拿起一枚蜜饯塞住嘴。
灯火如昼的宣德殿中,董卓眯着眼睛,神色深幽。
堂下跪倒一个骨瘦如柴、乱如草的黔小民,神色惊惶,言语颠倒
“好多狗追着我们,我和李老二他们跑,快跑李老二被射中了我也被射中了他们都笑,我怕极了”
“一箭射过来骑黑马的公子一刀砍成两段又来了好多人把狗把狗都杀了杀了”小民浑身颤抖,口水滴答,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珠乱转,“全都杀了一个不留一个不留我也死了我死了”
“明公,幸得此人生得心偏,才未曾得死。”李儒托着一方盘,盘中一条皮革腰带,镶嵌明珠金玉,“既有此人,又有这条胡将军的腰带,将军恐怕已经凶多吉少,而这雒阳城中,敢杀胡将军”他拖长声音。
“嗯”
“必然有人指使。”李儒将托盘放下,拱手长揖,凑近小声道,“此人所图非小,明公不可不防啊。”
董卓冷哼一声,“有话直说”
“我原本也怀疑西园校尉,但袁绍逃窜,只留曹操,今日曹孟德行刺,反倒让我坐实猜想,”李儒不再卖关子,“曹孟德既然敢行刺将军,那杀胡将军便无意义,唯有一人,表面附和明公,却心怀异志,阴谋”
“砰”董卓重重一拍桌,“你有何证据”
“若非如此,以此人之能,又听闻其与曹孟德为旧交,今日竟未现其异状,未免奇怪。”
董卓焦躁的站起来,在堂上来回走动,心中犹豫不定。
“狗狗要杀我我要杀狗啊”
“中原儒生从来看不起我等,”李儒碎碎道,“当初我就觉得”
嵌着七珠的宝刀锋利无比,一刀自头顶劈下,顿将满口胡话的疯汉砍倒,鲜血溅在织锦地毯。
李儒同时消了声。
“荀家,”董卓砍杀了疯汉,心中戾气稍解,沉声道,“荀含光是不是有个寡居的亲姊”
“明公”李儒顿时惊得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董卓的选择。
“胡轸既死,此事到此为止。”
比起死了的胡轸,活着的、展现过本事的、被天子所重的荀含光,他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
董卓盯着死去的人的眼睛。
里面空空茫茫,什么都没有。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