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仆从小声靠近,忍不住觑向那白得几乎泛光的皮肤。
谁谁叫主公好奇怪
“叮叮”
荀柔不管他,晃了晃脑袋,“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文若、公达、父亲兄弟半月、一月,音讯全无就算他不写信归家,他们、他们也不能写信来吗
“主公、主公,你手流血了”仆从突然惊呼。
好吵。
“叮、叮、叮、叮。”荀柔闭起眼睛,玉箸敲得金爵脆响,“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是了。
文若生气了,公达也生气了都生气他如今酒量好,他们不知他生病,他们也不知他委屈,也不知他他也要生气生气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三月他们他们气这么久,三月嗯三月不见,如九九八十一八十一”玉箸随手放下,金爵拂开,桌案贴在脸颊,沁凉得舒服,荀柔将脸向案上贴贴,“阿兄都气这么久了”
“太傅,高将军求见”
“高高谁”清眉蹙紧,他艰难的挣扎着撑起来,眼睛酸涩得都睁不开。
仆从抬头望了一眼,眼睑半阖的荀太傅,有些犹豫,“是高顺将军。”
“高顺高顺”这个名字就像密码,让他头脑猛然一清,迷茫朦胧一扫而空,方才宴席最后,他就察觉高顺欲言又止,本来是想坐着等一等,但好像还是醉过去了。
“快请进等等,”低头看了眼身上衣衫,嗅了嗅。
他刚才是拿整罐酒泡澡了
“请他别室先坐,我去更衣,稍后就至。”荀柔扶桌起身,踉跄一步,被身旁仆从扶住。
重换衣裳、重整髻,在往口里塞一枚丁香,往袖中放一枚香球。
高顺见到的荀含光,又是那个佩玉锵锵,温仪端庄的荀太傅了。
“太傅。”
“候君久矣。”广袖轻展,香风袭人,荀柔轻提衣裾,对案坐下,“高将军方才席中,为何踟蹰”
高顺没想到自己不过些微犹豫,已被对方看在眼中,心下一凛,郑重的在心底过了一遍,这才开口。
他还转来,确是为一个重要消息。
他与张辽略有私交,昨日得到张文远的书信,说已募齐兵马将归雒阳已在途中。
“文远尚不知大将军已故,如今回京,却不知他要归谁麾下。”
荀柔神色一蹙。
“高将军,请先快马派人加鞭送信与张文远,务必在董卓与丁原之前,向张将军说明京中形势,不要被人蒙蔽。”
雒阳城中一日一变,他也说不清,张辽回京时,又是什么样子,所能做的只是如此。
“多谢将军告知。”荀柔郑重长揖一礼。
但不管怎样,这个消息的确十分重要。
“不敢。”
仁德而怀下,宽度而果决。
高顺终于低下了头。
送走高顺,时已过半夜,荀柔却完全没有睡意。
张辽被丁原荐给何进,是何进的属下,如果按官别,只比吕布低半级,并不统属,如今何进已死,丁原是其旧主,董卓却挂着并州牧。
新兵是新兵,但也是五千人。
况且张辽回来,张杨还会远吗还有亲附袁家的王匡、还有鲍信,也不知何时会至,他只能同董卓
“太傅”有仆从慌乱冲进来,“向家、向家方才起火,左进有人惊醒查看,只见其家满门俱灭,却未见行凶之人。”
荀柔重重闭上眼睛,手指握紧。
指间一疼,伤口又裂开渗血。
向不是大姓,城中只有被董卓执了腐刑,又在太医署自尽的向郎中其家。
“知道了。”
过了良久,荀柔才睁开眼睛,“你叫醒梁肃,让他立即带一队人,先协助灭火,再帮忙收敛,明日一道城外下葬。”
无论是董卓,还是有人栽赃,荀柔已无心思考,他只清楚,此事只好息事宁人,否则连废除宫刑之议,都会再有反复。
董卓是否知道他会如此,才这样大胆,又或者,这真是谁在挑事、试探
但无论如何,死去的人都无法找回公道。
哪怕早早预料这样一天,这一刻,他真切的感到无助与孤独。
“文若公达阿兄你们都不在此真是太好了。”
荀柔伏下身,闭上眼睛,将脸颊贴在桌案。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