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又不是他自己能选择的,他也不想被人当棋子肆意摆弄,一辈子被幽禁在庄子里连个最粗鄙的奴才都能不把他放在眼里。
景玥看着他,眯了眯眼,然后满意的又笑了一声,“看来你在里面住得不错,本王是不是打扰你了?”
想得多了,混沌的脑子就逐渐运转起来,也逐渐清醒,在黑暗里待久的眼睛亦逐渐习惯亮光,听到景玥这句话,卫浈顿时打了个冷颤。
他终于认出了站在他眼前的是谁,看着跟他记忆中的模样有些不一样的瑞王爷,他神情恍惚了一下,然后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景玥:“……”
不是,这情况有点出人意料啊,跟他想的不大一样。
卫浈却不仅哭,还坐在地上抱住了景玥的大腿,力气大得惊人,差点把景玥扯倒,一点都不像是个不吃不喝被关了三天小黑屋的人。
景玥动了动腿,想要把自己的脚挣出来。然而,他的脚才动了一下,便见卫浈骨碌往后仰倒在地上还滚了一圈,然后就躺在那里不动弹了。
瑞王爷不由得陷入了沉思,这混账东西是不是想要讹他?
讹瑞王爷,卫浈是不敢的,他就是被关得太久,又饿了三天,心情大起大落的一下子没抗住,晕过去了。
不管如何,景玥暂时不想要他的性命,于是叫人把他抬了出去,又请来大夫看诊,细心周到,仿佛把卫浈关小黑屋的那个人不是他。
卫浈醒来的时候,看着头顶绣花精致的蚊帐,恍惚以为还在梦里,然后他看到了坐在床边等他醒的景玥,瞬间汗毛倒竖,一骨碌爬了起来,却高估了自己的体力,竟一头从床上栽倒下去。
景玥并没有好心的上前扶一把,只是眯着眼看他,“你似乎很怕我?”
卫浈目光闪烁,从喉咙里嘟囔了几声,含含糊糊的,便是景玥耳力极好也没有听清,等他更认真去听的时候,却又不说了。
景玥看他的眼神更多了几分探究,对上他瑟缩的目光,似笑非笑的问道:“你这是舍不得本王对你的招待?”
卫浈想起了之前暗无天日的日子,生生打一个激灵,连忙摇头,“不,我没有,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当年也谁都没有提前问过我愿不愿意,如今我不过是个无足轻重,轻易就能被你们捏死的蝼蚁,您就放过我吧。”
他是真的很怕景玥,从他看景玥的眼神,说话的神态语气中都能清楚的看出来,却让景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对劲。
当年的卫二公子多横行霸道啊,如今这番瑟缩胆怯、仿佛被什么吓破了胆的模样当真只是因为在庄子上幽禁了十一年?
十一年,卫漓到此为止的人生的一半,一朝从天堂跌落深渊,从此再不是金尊玉贵的侯府公子,皇帝亲外甥,磋磨十一年,是否当真能让他完全变一个性子?
但前世,直到他死,卫浈都没有离开庄子,却在庄子里也过得十分滋润,妻妾成群,子孙满堂,也不是如今这样胆怯瑟缩的模样。
哪里出了问题,造成了今生卫浈的改变和逃离庄子?
景玥暗自思量,神色却不改,反而目光越幽深,直把卫浈看得瑟瑟抖,脑门上全是被吓出来的冷汗。
这么看,似乎真的是个软弱无能之辈,十分符合他前半生被长公主纵坏,后半生过着幽禁生活的经历。
可问他什么,他却只会说他什么都不知道,对长公主和卫家也没有任何坏心。
景玥最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似笑非笑道:“既然你什么都不肯说,那就好好养身体吧,养好了身体才能继续关小黑屋啊。”
卫浈倏然瞪大了眼睛,但是看到景玥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他还是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心有余悸的嘀咕了一声,“笑面阎罗!”
景玥猛的停下脚步,脸上划过一个十分奇异的神情,然后缓缓的扭头看向了卫浈,那眼神淡得惊人,又深得可怕。
卫浈顿时猛的提起一口气,用力瞪大眼睛,眼珠却不受控制的颤抖,根本不敢直视景玥。
景玥转身又朝他走了过来,但是还没走出两步就听见身后正朝这边飞快靠近的一串脚步声,还有景壮壮咋咋呼呼的声音:“在这里,那个害得娘跟外祖母分离,吃了好多苦的坏人就在这里!”
话音还在空中飘荡,人影已经越过门槛冲进了院子,看到站在屋门内好整以暇看着他的爹爹,当即紧急刹车,站在院子中央,眨巴着眼睛无辜的问道:“爹,你怎么在这里?”
景玥已经收起了刚才那一瞬间的所有表情,也不再继续逼近卫浈,而是出门到院子里一手一个的把景壮壮和今日又来玩耍的卫长乐拎了起来,“你们跑这里来,又是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