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萝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眼神有点怔愣虚惚,好一会儿才忽的回过神来,连忙撇开目光,白生生的小脸略有些热。p
她竟然看一个少年看傻了眼,真是罪过!p
不过,真的从没见过长得如此好看的少年,精致如仙,又艳丽如最惑人的妖精。p
景玥看着她微微粉红的脸颊眨了下眼,然后笑得更欢了——阿萝果然还是喜欢他的脸。p
不过,仅仅只是这样还远远不够啊!p
价格商定,那中年男子又仔细检查了三个大坛子里的葡萄酒,然后取了箬叶和苎麻线,将坛口包好捆扎得牢牢的,再沿着口子糊上湿黄泥来密封,等把黄泥晾干一些,固化之后就能搬上马车运走了。p
那一包沉甸甸的银子看得孙氏眼都红了,看着云萝理所当然的拿进屋里藏了起来,围观到现在的郑玉莲终于找到了插嘴的空隙,“长辈都还站在这里,哪里有你一个小丫头来收银子的道理?咱家的规矩可不是这样的。”p
说着,竟含羞带怯的看了景玥一眼。p
云萝忽然起了满身的恶寒,毫不犹豫的怼了回去,“小姑倒是挺有规矩的,可惜我家跟你家不大一样。”p
“你……”郑玉莲下意识瞪起了眼睛,偷偷的瞄两眼景玥,将要爆的怒火竟又收了回去,还不知从哪儿撤出了一条粉蓝碎花的手帕,在手指间绕啊绕的,低着头羞答答的对景玥说道,“乡下丫头没啥规矩,小小年纪的就想着要当家做主的,让公子见笑了。”p
云萝被她的表现惊呆了,总是微微耷着的狐狸眼都不由得睁大瞪圆。p
不是刚刚还在吵着非李三郎不嫁的吗?现在怎么又对着景玥含羞带怯上了?p
景玥脚步往后一拐,就拐到了云萝的身后,笑容在瞬间收敛,淡淡的说道“郑姑娘多虑了,阿萝如此正好,并无任何可指摘之处。”p
郑玉莲便觉得心里又酸又涩又嫉妒,不禁狠狠的瞪了云萝一眼,却不想景玥当即便沉下了脸来,那一双刚还神光灿灿的眼睛在顷刻间暗沉黝黑,冷冷的没有一丁点温度。p
郑大福的心忽然突突直跳,他虽也曾远远的见到过这位据说是金公子亲戚的公子,上次还将云萝送了回来,但因为每次都离得有点远,他年纪大了眼睛还有点花,所以一直都没有看清楚。p
直到现在,看着几步之外的少年公子,那精致到了极点的容貌,一身遮掩不住的尊贵气度,总觉得莫名熟悉。尤其这一刻他忽然冷下了脸,扑面而来的气息顿时如锋锐钢刀,让人只感觉浑身都被刺疼了,一股子寒气从脚后跟顺着脊柱直窜上头顶。p
他喝止了还意图搭讪纠缠的郑玉莲,其实他也觉得有些丢脸,不明白原来玉雪可爱、只是稍微有点点娇气的小女儿怎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p
他不舍得拿太厉害的话来说她,但也觉得小闺女确实有点失了规矩。p
郑玉莲不甘不愿的进了屋,郑大福也朝景玥拱手说道“乡下丫头难免粗俗了些,让你见笑了。不知景公子是哪里人氏,怎么来了咱这个乡下地方?”p
云萝也歪着脑袋看他,他便后退了两步好让她不必仰着脑袋太辛苦,双眼之中又漾起了微光,然后对郑大福说道“不过是随朋友一起游玩到此罢了。”又问云萝,“这葡萄酒的酿制方法一直不曾从西域传入大彧,没想到竟是被你想了出来,不知你是否愿意将酿酒的方子卖给在下?又或者,像肥皂方子一般,我用红利换你的方子。”p
孙氏不懂这些,但也觉得这应该又是个大买卖,当即插嘴对云萝说道“这是咱家的方子,可没的由你个小丫头随便做主卖了!”p
这贪婪的嘴脸也真是难看极了,云萝的眼珠子往那边一滑,一眼之后就又转回到了景玥身上,“既然我奶奶都这么说了,那你不如去问她买方子吧。”p
景玥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真是怎么看都觉得不够,哪里有空去看别的闲杂人等?“方子不是只有你知道吗?还是说,你家虽已经分家单过,家中的大小事情却仍得别人来做主?”p
景玥的一席话,将孙氏的脸打得“啪啪”响,但她并不羞愧,只觉得生气,气景玥这个不知道哪儿来的小辈,竟如此没有教养的还管起了别人家的事。p
倒是郑大福被臊红了老脸,又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对景玥格外忌惮,自内心的不愿意跟这位富贵公子起龃龉和冲突。p
云萝也半点没有要惯着他们的意思,不过也没有在外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景玥谈生意的想法,便索性暂且将这个事情略过不提。p
他们被招呼着喝了一碗糖水,又磕了会儿子,等到三个坛子的封泥略干不会轻易散落就带了东西离开。p
离开时,景玥面前的糖水纹丝不动,倒是塞了云萝一个荷包。p
那荷包触手丝滑,绣着极精致的海棠花纹,在日头下流转着温润又艳丽的光泽,就像是个仅供观赏的艺术品,他却用来装了满满一荷包的子仁。p
“我不要!”p
她想把荷包还回去,却被他再次塞了过来,还说“要的,这子滋味尚可,你应该也会喜欢,我好歹剥了这么许多,你不要岂不是白费了我这么多工夫?”p
“你可以自己吃。”p
“我不爱吃这些。”p
云萝“……”不爱吃你倒是别乱剥啊!p
景玥退后一步,低头笑看着她,说道“你不必觉得难为情,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为你做任何事都是应该的。”p
但其实他知道,她不过是下意识的防着他而已。p
可上辈子那样糟糕的开头,他们到最后都能成为好友,而这一次的开头虽也不大愉快,但已经好了许多,他不该着急的,不着急。p
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握起,又缓缓松开,似乎这样就能缓解心口的刺痛。p
云萝手上捏着那个荷包,看着他似有点隐隐白的脸色,不解。p
怎么好像一副被她欺负了的模样?总不会是她拒绝他的子仁,就玻璃心的委屈受伤了吧?p
这这这让她还如何敢再把荷包还回去?如此情况还不如直接跟她干一架呢。p
又捏了捏荷包,一粒粒子仁隔着丝滑的料子捏起来也甚是滑溜,她说“你已经报答过了,不再欠我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