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佗的目光望向外面。
寒冬从燕赵大地上退去,万物在复苏,远处光秃秃的树枝上已有绿条抽出,大地的泥土也被嫩绿的小草顶开。
远方,甚至能看到鸟儿展翅飞翔的景象。
春天,来了。
战争,也来了。
对此,李信不置可否,目光最终落到赵佗的身上。
“你下达了冲锋的命令?为何已到校场边缘,所有阵列都停下了脚步,你还带着一什的人往前冲入壕沟,将阵型打乱,不知军令有言,乱阵者诛么?”
赵佗抬头,挺直脊梁,目光清澈。
“小人听说,自古长胜之师,全靠节制号令。如果节制号令不严,虽然上了战场,也是乌合之众。之前训练金鼓时,屯长、百将再三强调‘击鼓而进,鸣金而退’。”
“是以,小人认为作为士卒,只要上了战场,就只需看旗帜号令,只听金鼓之音。如果旗帜和鼓声都催促着我们前进,哪怕主将口说不许,我们也不该依从,而是跟着鼓声前进。”
“如果擂鼓不止,休说前面只是一条壕沟,就算是有刀山火海,我们也要冲进去。如果是鸣金声响,哪怕主将让我们前冲,我们也该立即退回,就算是前面有金玉珠宝,我们也不该有丝毫留念。”
赵佗说话掷地有声,七尺的身躯在这一刻显得格外高大。
两位校尉惊讶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李信更是双眸闪光,朗声开口。
“好一个只要擂鼓不止,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也要前冲。”
“若是众军皆有如此之心,有何军不可破,何功不可立?”
李信深深看了一眼赵佗,勉励道:“本将不管你是何出身,希望你能保持此心,未来必有前程。”
“唯。”
赵佗恭敬一礼,心中大松一口气。李信的话,似乎是在暗示他并不在意赵佗的出身,只看重能力。
李信对桓昭道:“桓校尉,阵战之法当如此子所说,闻鼓进,鸣金退,一切依金鼓而动。若是出现一点意外情况便仓皇无定,上了战场,恐有覆军杀将之危。”
“将军说的是,还请将军责罚。”桓昭面露苦色。
李信又转头看了一眼沉静自若的赵佗,心中不由轻赞一声。
“此子赏万钱,此什之人各赏千钱,百人之队赏百钱。至于其余九百人,各削减饮食三日。传告诸军,以此为戒。”
“唯。”
……
“阿佗这番出了好大的风头,依我看,休说是区区什长,就是屯长也做得。”
庚什帐中,黑臀穿着新衣,一边饮着赐下的热酒,一边嬉笑开口。
“就是就是,什长太厉害了,你看当时所有人都愣住了,那些什么百将、屯长一个个都不知道该干嘛,就只有咱们庚什随着鼓声冲了出去。你说说,这是不是说明那些百将、屯长都不如咱什长厉害。”
“就是就是,我看什长说那番话的时候,连将军都听的一愣一愣的。那两个校尉就该把什长提拔成屯长的。”
长短兄弟,阿牛等人亦附和赞同,他们一边数着手里的赏钱,一边大拍着赵佗的马屁。
连小白和柱等人也加入称赞的队伍。
此番千钱之赏,已经让他们彻底拜服在赵佗的身下。
到是西乞孤翻了个白眼,道:“你们以为屯长好当么?那是需要爵位的,至少需要上造以上的爵位才行。”
这一下西乞孤惹了众怒,黑臀叫道:“那又怎样,以阿佗的能耐,早晚能升爵当屯长。”
其他人也纷纷出言,帐中一片喧闹。
门口,赵佗一边听着诸人的争论,一边摇头。
就如西乞孤说的,秦国是爵本位的国家,军功爵贯穿一切,哪怕他被李信将军点名表扬,表现远远出那些屯长、百将。
但他没有足够的爵位。
无爵,便不能担任更高级的军吏。
“快了。”
赵佗的目光望向外面。
寒冬从燕赵大地上退去,万物在复苏,远处光秃秃的树枝上已有绿条抽出,大地的泥土也被嫩绿的小草顶开。
远方,甚至能看到鸟儿展翅飞翔的景象。
春天,来了。
战争,也来了。
对此,李信不置可否,目光最终落到赵佗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