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宁原本向赵王府捐银三千两,求王妃位。不晓得为何,赵王府长史司呈送的是监生薛济。之后曹宁二女儿就借宿在其大姐家。曹宁长婿生员唐有才,留下了曹二姐却赶走了同行的曹家下人。唐有才有一表亲名叫易昌崆,平日里专门从事协助浮浪子坏妇人贞洁节的事。曹二姐搬进唐家后,唐有才与易昌崆关系就亲密起来。继而被人现四人同宿同眠。因为事情闹得太大,曹宁这才远赴真定行商,并且带上了全家。郑左谕的二女儿与曹宁嫡子曹三郎早有婚约,也算是投奔郑家。”杨鹏回答的一点都不磕绊“之后生员唐有才携妻曹大姐寻踪而至,路过藁城时,借着药市大其财,得白金万两。奈何承受不住大喜大悲,高兴疯了。唐有才夫妇这才一直跟着曹宁夫妇生活。去年四月真定大水之后,曹宁夫妇入京,立刻买了大院子,就是如今郑家的前街苏州胡同,并且又趁着去年年底孔方兄弟会会票倒账,兼并左邻右舍。年底临近过年,唐有才被现冻死在了街上,当时郑锦衣作为郑家人也过去吊唁,这才相中了曹二姐。曹家当时的条件是,明媒正娶,同时,曹大姐守孝之后,进郑家做妾。郑锦衣的打算奴才不知,不过当时确实送去了曹家大姐做妾的聘礼。可赐婚之后,郑锦衣再未去过曹家。曹大姐则单独搬到了曹家隔壁一处院子居住。直到今年五月,曹家登门退亲。郑家不肯答应,曹三郎就将郑左谕女儿赶回娘家,以至于郑氏在娘家产子。郑家无奈退亲,曹家目下已经搬离苏州胡同。”
是人就会有立场,杨鹏也不例外。事到如今,他依旧在让东厂行事私下寻找马蜂下落。因此他和郑直真的不熟,之所以如此很简单,杨鹏和文臣,内阁也有仇。如今郑直已经旗帜鲜明的要和内阁斗,杨鹏自然愿意力所能及的助拳。他如今就在帮着郑直在弘治帝心目中树立一个‘质朴’的形象。
“朝秦暮楚。”弘治帝冷哼一声。
三月的时候他就打算将曹二姐指给一个新科进士,以便推动郑直为他所用。奈何郑直求赐双妻,打乱了弘治帝的筹划,只得作罢。不过当时曹家并不是至关重要,所以对于他们的底细也未深究。如今想来,幸亏没有做成,否则皇家脸面都要掉在地上。
“郑家被亲戚坑,也不是第一次了。”杨鹏难得主动开口,看弘治帝感兴趣,继续道“郑左谕的嫡亲妹子名叫郑素勤,当初故后军都督府同知郑福与真定卫都指挥佥事赵用指腹为婚,以嫡子嫡女婚配。待成年后,郑家如约送郑素勤婚配,赵家却用庶子赵砾与之成亲。之后赵家牵扯军马朋补,口头约定用祖田借郑家纹银五千两。可因为郑右谕的父亲,故真定卫指挥佥事郑实病逝,郑家找不到借据,赵家就不认账了。”
“郑家才是武臣的脾气。”弘治帝只是晓得郑家为了女儿,瞒着赵家抱了郑直一个兄长过去。心中原本还对郑家的人品有些疑虑,不曾想原来另有隐情“既然郑左谕上本求复本宗那就准他。”不等杨鹏应话又道“定国公弑大真人钟毅案,命三法司详谳以闻。”
杨鹏立刻应了一声。明明问的是郑家,皇爷却突然要大张旗鼓的审问徐光祚杀钟毅的案子。这难道是要为郑家报仇?杨鹏可不相信皇爷有这闲情逸致,至于公理心?阻止二张戴皇冠的何中官都被下旨打死了,皇爷咋可能有那东西。
“朱大郎这次的军功至少能升三级,世袭的百户铁板钉钉了。”郑直笑着将烟递给汤俌和他身旁的一个中年人。
此人姓秦名兰,是汤俌五服从弟汤盂的妻兄。刚刚和几个子侄一同护送汤氏从兖州入京,准备完婚。之所以不见兖州汤家人来很简单,汤盂的父亲是鲁府福山郡主仪宾汤文瓒。按照朝廷制度,汤盂等人不得离开兖州。而汤氏若不是与福山郡主已经隔代,又是女儿身,根本就不可能嫁到兖州以外。
“朱大郎可是郑指挥的左膀右臂,战阵之上也不是含糊的人。”汤俌也帮衬一句“兄弟四个这次都有军功。”
朱大郎身旁的朱三郎赶忙学着将烟散给的汤绍宗和其他几个后生。
“郑指挥孤军水淹鞑虏,手刃火筛,俺也是晓得的,却不想朱总旗也在其中。”秦兰看向一直默不吭声,敬陪末座的朱千户“俺这外甥女,从小被姐姐,姐夫养在院里,难免任性。日后若是使性子,还望朱大郎多担待。”
朱大郎赶紧道“不会的,小姐是俺家太太的妹子,就该样样精细,俺只怕怠慢了。”
郑直有些无语,却赶忙附和“姻舅只管放宽心,有俺外舅,外姑盯着,借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
汤绍宗赶忙帮腔“姻舅只管放心,朱大郎为人和善,最是心细如。自从得知俺妹子要来,就买下了胡同另一头的那处三进院子。特意请了工匠,按照山东的习惯修缮。好多地方,都是特意寻了去过山东兖州那边的人之后改的。”
郑直一听,不由对朱千户刮目相看,这莽夫竟然悄默声的连院子都准备好了。不怪郑直不晓得,实在是这整条街的地契他早就给了太太。换句话讲,如今郑直的一举一动,都在二娘的掌握之中。
这?这这?这这这?好吧。好吧好吧。好吧好吧好吧。
“老家那里有十顷田的庄子。”汤娘子笑着向身旁的秦娘子介绍“几个兄弟不住在一起,是一人一座五进的院子。家里老太太原本打算年前上京,可是有个近枝侄子要成亲,请了去做主婚,最快也要年后了。”
汤素娥坐在一旁,静静听着,余光却在打量对面那位初次相见的远房堂妹汤金娘。模样周正,当然因为个头高挑,不同于三太太身材娇俏,显得有些单薄,不过和朱千户却端的般配。看举止,言行,有雕琢痕迹,想来私下里也是个活泼的性子。
“藁城我们之前也去过,地广人稀的。”正在此时,那妇人身旁的另一位年轻妇人突然开口“那地方莫讲五进,就是盖座城,也用不了几两银子吧?”
汤娘子笑笑,却没有辩驳的意思,那是汤盂的儿媳,汤氏的长嫂。听人讲还是个生员女儿,没有一点规矩,长辈开口哪有晚辈说话的份。若不是为了这门亲事,如今对方就该站在一旁为众人布菜,连上桌吃饭的资格都没有。
“确实要不了多少。”汤素娥接过话“可这些都是朱大郎赤手空拳,一砖一瓦攒出来的。朱大郎如今不过二十六,就已经在京师和藁城都治下了院子,田产。假以时日,岂不是更加了不得?咱们女人嫁人,门当户对固然重要,可若是能找一个知冷知热,会家致富的岂不是更好?”
汤氏长嫂想要开口,秦娘子抢先道“二姐讲的是这么个理。”扭头看了眼汤金娘身旁的另外一个女娃“若是清娘能寻到如此人家,我们夫妻也就安心了。”
汤娘子眨眨眼,不动声色道“清娘多大了?”
“比金娘大一岁。”秦娘子赶忙介绍“自然比不得金娘,识不得几个字,从小在家就跟着我操持家务。被耽误了。”
汤家长嫂一听,差点想骂人,舅母这话什么意思。虽然她刚刚讲的有些不中听,可也是为了给金娘涨涨威风而已,可真的没有不满意这门亲事。旁的不讲,单单两千两的聘礼,还有长房包下金娘嫁妆的承诺,就是打着灯笼都没地方找,做梦都要笑醒了。
“那亲家可是来对了,这京师藏龙卧虎。”汤娘子笑道“正好这段日子,我陪着亲家好好找找。”
却绝口不提朱家兄弟,一来她不晓得内情,二来还没有和她的好女儿商量。
汤素娥瞅了眼默不作声的汤金娘和秦清娘,笑了。
汤家的女人也有限,都给了朱家兄弟太可惜了。况且掌握住朱千户,郑直目下最大的一股力量也就被她攥在了手里。刀把子有就行了,若是再多,一来没必要,二来亲达达也会不安的。
如此就该钱袋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