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尧说这话时没有恶意,他只是觉得这个要求很有趣,说罢便看好戏一样看着许知奚。
在里世界运转出事之前他只是一个闲散的投资人,不像许教授和楚先生一样对里世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他对于许知奚和楚彻的关系与相处模式了解并不够深,只知道他俩玩得挺变态的。
从前他对于变态这个词没有直观感受,直到如今听见楚彻的这个要求才心服口服。楚彻的控制欲有些不用在正道上,在这样的交往环境里似乎会让人很压抑。
但没想到许知奚听完只是勾了勾嘴角:“这样呀。”
的确是楚彻会干出来的事。
在他们小时候分居两地的时候,楚彻也是每天这样要求保姆阿姨向他汇报的。
不知怎的,许知奚想起那一次他们在镜域标记点里见面时的画面。
那时候楚彻向他坦白,他很需要能够被许知奚看到,这样能够让他安心。
彼时许知奚还没有太理解这句话,也没有品味到其中深意。
直到此刻他突然有一种飘飘然的心脏落到坚硬地面上的感觉,像漂泊无定的种子终于找到一片属于他的土地生根芽。
他也需要能够被楚彻看到,这样也同样会让他安心,哪怕并没有直接的交流渠道。
方尧长叹一口气,吐出烟圈:“服了你们。”
楚先生站在最前排调试面板上的飞行目的地,闻言转头在方尧人模狗样、西装革履的衣服上扫视几圈,说:“说得好像你就是什么好东西一样。”
这回轮到许知奚挑眉。
楚先生没有楚彻那样懒得多管闲事,他非常乐于揭别人的短:“你不也让研究员们顺便向你汇报方队的动向吗?”
“这不一样,”方尧说,“他在里面受伤了,我怕他死在里头。”
许知奚闻言淡淡问:“你没有告诉他吗?”
“告诉什么?”
“告诉他……”许知奚想了一个委婉的表达方式,“你不希望他死掉。”
他说得足够迂回,但在坐的三位都是聪明人,很快从他的话中品味到了弦外之音。
方尧把手中的烟头按在烟灰缸里:“你们那边的烟抽起来确实不带劲。”
许知奚非常平静地反唇相讥:“谁也别笑话谁。”
站在前排的楚先生和他俩划清界限:“这年头精神状态都不太正常,没几个像我一样谈正经恋爱了。”
许知奚心说三哥别笑大哥和二哥,你当我不知道你和许教授那些龌龊事。
但这话说出来就有些越界了,许知奚非常自觉地将话咽下去。
这是他们第一次聊正事之外的私人生活,还莫名其妙地彼此拉进了一些距离。
“目的地是哪里?”许知奚歪倒在椅子上随口问。
“去见许鹰鸣。”
突然听到这个已经有些遥远的名字,许知奚怔了片刻,坐直身子重复道:“许鹰鸣?”
“嗯。”
许知奚立时心潮翻涌,又全被他压制在表面的不动声色下,点点头:“好的。”
方尧补充道:“他现在已经不是实验田计划的人了,我们和他接触太多不好。他点名要见你,你去,我俩留在这,战决。”
这话意有所指,许鹰鸣当初在里世界的死本就另有隐情,现在看来,他是用自己的死来脱离整个计划。
楚先生抱着胳膊坐在一旁,两条腿交叠着,说:“他进了联合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