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以为为何?”
“他们在等。”
“等?”
“等朝中出现一个觉得‘李牧那老头守得住,换我也守得住‘之人。”
“云将军?”
“未必是云琭,只要不是我就好。”
“就为了这么一个可能,白起忍耐了三年?可他如今不是在蜀中平乱吗?”
“还有一件事,凑巧也是三年。”
“君上是说司马错病卧不起?”
“不是太巧了吗?”
亲随想到了一个可能,只是这个可能太过惊悚,迟迟不敢相信,“这也太……”
“难以置信?”看着亲随点头,李牧哼了一声,“你还是太年轻,当年为了让嬴政顺利登极,那赵姬可是以王太后之尊陪吕不韦睡了整整五年。西昭这些君臣,自来就是什么都做得出的。”
赵姬毕竟是赵国王室女子,亲随听着满头冷汗,心想自家主君也太口不择言了,不敢接话,只又问道:“君上所说的这些,跟我们为何违诏有关系吗?”
“我也在等。”
“君上又在等什么?”
“等一个败军之将。”
亲随久久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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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宫内,也有人在等。
自白起从王都秘密赶赴司马靳处,已经过了一个月。
上次军报之日已经过了三天,算算时日,前线最新的战报也该送到了。
上,那位大昭最有权势的男人正在读着竹简,看似闲适自得,只是左手那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仿佛是敲在了扶苏的心上。
扶苏面上未露分毫,只是不停向殿门望去的动作还是暴露了他的心绪。
嬴政看着这个自己最为满意的长子,嗤笑道:“慌什么?”
扶苏窘迫一笑,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内心实际在暗骂,还不是你老敲桌案敲得人心慌。
有资格与这对天下最显赫的父子一同坐在殿内等着第一手战报的,还有相国李斯、大将军王翦、国尉司马错,当然还有侍立在堂下,当下除了扶苏以外无人会在意的中书令赵高。
没错,司马错早已平定了蜀中本就是做戏的叛乱。
毕竟是十几年前一手为大昭带来蜀中千里沃土的大将,司马错这个名字,如今还能令蜀中小儿止啼。
国尉到了蜀地一亮相,都还没来得及调兵遣将,叛军势力就如阳光下的冰雪一般烟消云散,然后就是该杀的杀该赦的赦。
白起那边才刚进攻赵军大营,司马错这边都已经回京复命了,感觉就跟公费旅游似的。
但这一战,谁也不能否认老将军的劳苦功高。
别的不说,就单是老将军这卧榻不起、只喝流食的整整三年,就够再封一个武安君了。
扶苏那边不敢顶撞自家老子,别人可没责任惯着他,司马错睁开养神了半天的双眼,不满道:“王上能不能别敲了?”
嬴政尴尬停手,这个敢指着先王鼻子骂的老头自己确实得罪不起,这时却见扶苏暗自偷笑,顿时没好气道:“滚出去看看战报怎么还没来。”
若是之前的扶苏恐怕会被吓死,如今的扶苏却嘿嘿一笑,答应一声就飞奔出殿了。
扶苏又不傻,肯当着老臣的面骂他,这是亲昵的象征。
胡亥不就赢一手跟嬴政关系好么,谁还不能学咋的,不都是儿子么?
赵高偷眼看着判若两人的长公子,暗自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