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又有一回,孤儿院里来了位年轻人,他不是“客人”,是一位做慈善专题报道的记者。看护员们面带微笑地接受了采访,还让两个小女孩做代表回答了记者几个问题。
小女孩流利地背诵着被教导过的答案。她们意识不到这是一个获救的机会,长期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控制让大部分孩子思维麻木,就算来的是故事中主张正义的“警察叔叔”,他们恐怕也不会开口说出自己的遭遇。
因为警察叔叔太遥远了。在这所孤儿院里,看护员和客人,才是主宰他们命运的“神”。
但宋应白却没有错过这个机会。
他想方设法引起了年轻记者的注意,并偷偷将一张记录着可怖真相的纸条交到了记者手里。那天过后他日夜期盼,期盼那位记者能带着一群警察,将所有孩子救出这暗无天日的深渊。
可他等来的不是记者,而是杨宁。
杨宁把他锁在铁床上施暴,冷笑着告诉他“蔷薇果然是带刺的。但有什么用你太弱小了,再怎么折腾也只能刺伤自己。”
宋应白则说“我总有一天会杀了你。”
两年后,宋应白终于靠自己的聪敏和对孤儿院的熟悉成功逃了出去。但他此时已经不再寄希望于警察了,因为现神圣的警察队伍中原来也藏着脏东西。
机缘巧合之下他逃出了国,直到几年后回来才现,当年的“天堂”孤儿院已成一处废墟,而里面的37个孩子全部葬身在一场大火中,无一生还。
漂亮的小花朵们长大了,客人对他们失去了兴趣,又不敢让他们带着这么多肮脏的秘密走出孤儿院,于是就将他们永远埋葬在里面。
一个“天堂”孤儿院没了,但还有“馨心”。就如同这暗处滋生的罪恶,周而复始,永不停息。
“所以你这次回来,是打算报仇”
隔着十年的光阴,杨宁注视着已经长成少年的男孩,讽刺地问。
“我说过。”宋应白吐出一口血,偏头冷睨着他,“我总有一天会杀死你。”
“今天么”杨宁嗤笑,“就凭你现在这个样子”
他上前,猛地扯着男孩的头将他掼倒在冰冷的铁床上,拧着他的脖子说“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带来这儿吗就是想让你知道,十年前你无法反抗我,十年后依然如此。弱者就要做好被掠夺的觉悟,这是世界的规则。”
在赵成恒、杨宏亮和周勇接连死后,杨宁就意识到是有人在复仇。但当年“天堂”孤儿院的受害者都死干净了,“馨心”里的孩子又太小,没有能力杀人。
所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宋应白回来了。
杨宁知道他的最终目标是自己,于是故意设下圈套,放松了身边保镖的防护,在宋应白找上来时反将其打晕,绑起来运到了这里。
杨宁掐着男孩的脖子,冰冷而暧昧的说“要让我帮你回忆回忆吗”
宋应白却突然笑了起来。
“恐怕时间来不及了,杨书记。”他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恶意,“你听。”
杨宁一愣,随即听见屋里突然想起了清脆的滴滴声。
他骤然生出不好的预感“你做了什么”
不应该,宋应白明明是被他打晕了带进来的,怎么可能有机会在这屋子里做手脚
等等,难道
“弱者就一定是猎物吗”宋应白舔了舔唇角的血,眼神幽暗疯狂,“说不定他们是故意装成弱小的模样,等着真正的猎物上钩呢。”
杨宁的脸色骤然变青
“你知道么专找小孩下手的变态其实是最无能的。”宋应白讽刺说,“这种人控制欲强但没有安全感,只有对无法反抗的弱小施暴才能获得扭曲的满足。比如你,杨宁。抓到我一定很开心吧你一定很想让我生不如死,最好蜷在你脚下瑟瑟抖哭着向你求饶。你还想对我实施胆敢挑衅你的惩罚,那么这个地方,就是你心中最好的施暴场所。”
“所以我提前在这里埋下了十公斤炸弹,外面的门也在你进来之后就封死了。”宋应白哈哈一笑,脸上终于涌出埋藏深久的滔天恨意,“我说过会杀了你。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杨宁骤然僵住了。几秒后他猛地甩开宋应白,冲向门口去拉门果然一动不动,门在外面被铁链彻底锁死了,应该是宋应白的帮手做的。
他又返回屋内翻箱倒柜,果然在墙壁角落现一个炸弹装置,显示器上正在用鲜红的数字倒计时,显示离爆炸还有五分钟。
“你疯了”杨宁冲回去把宋应白提起来,一直悠然自如的脸上终于浮现出惊恐和愤怒,“你他妈想把自己也炸死”
“如果不是为了杀你,我早就想死了。”宋应白哈哈笑起来,他的瞳孔里有烈焰在燃烧,以至于让那张漂亮的脸蛋也变得扭曲可怖起来,仿佛地狱里爬上来索命的幽魂,“杨宁,你早该下地狱。你听见这里有多少冤魂在日夜嚎哭么让他们安息的唯一方法,就是用你的血来奠基。”
杨宁突然怒吼一声,狠狠地挥拳冲宋应白打了过去。
宋应白没有反抗,他倒在地上,唇角犹自是笑着的。
如果有可能,他想把那些畜生全都杀尽。但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但好在还有方野能替他完成后面的事。
虽然警察队伍中有周勇这样的败类,但绝大多数还是像方野这种真正的好警察。
他不是故意嫁祸方野,只是周勇身份特殊他不好下手,所以只能借方野的手来杀人。不过他在留在家里的录像带里说明了所有真相,可以还方野一个清白。
唯一遗憾的是,方野是他这些年遇到的为数不多的好人,他却没来得及向对方说一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