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如此悲秋悯伤,是又想起什么了?”
“想起了很多。”无忧眯了眯眼,侧身躺了下来:“太多了。”
他们后来叩了雁归郡的大门,无忧朝城里人打听了西北长城的情况,客栈里喝酒的信使说,没有传言那么夸张,长城并没有倒,雪域只是扩张到了长城北墙,但因为还有金火石,还有长城城头的铁块,倒没有到了塌了天的地步。
无忧算是松了一口气。
可到了夜中时,她的屋门忽然被推开,一群穿着官服的男人朝她行礼,无忧翻身穿好衣服,便知道他们是来捉她走的。
无论如何,一个姑娘和一个僧人进城门都太引人注目,又住在一个地方。
“王妃见谅,臣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您出关。”说完这句话,雁归郡刺史就把无忧关进了府宅屋子里。
她透过窗纸,看着门外屋檐上的月亮,好像当初在沦阳,她和寒竹被喀尔丹羽关在王宫中,那间小屋子和现在一样,只能看到那么一点天空。
无忧无望的瘫坐在地上,没有流泪,也没有喊叫,似乎只想渴求老天能帮帮她。
然而她能靠的,只有自己。
夜间本该静谧的院落中,却是无数慌乱匆忙的脚步,无忧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门外落锁的声音一下惊醒了她,不知道是谁路过碰到了锁,她立刻起身查看,就见到满院子收拾东西要跑的下人,无忧第一反应,就是开战了,且局势对大津很不妙。
为了赶紧离开,她跑到窗下,看守的人果然不在了,钉死的木板,无忧搬起茶几就狠狠的撞了上去,努了好几把力气,才把窗户撞开。
看躁动中没人顾得上她,无忧又将隔壁房间的清弥救出来。
他们从后门逃出府宅,一路也没有见到刺史,可大街上、小巷里,到处都是收拾家当连夜出城的人,烛灯火把犹如白昼!
无忧抓住一个路人问怎么回事,路人一脸惊慌的打量了一下无忧,说:“你不知道?!北蛮的金火石已经没了!长城被从城墙脚冻裂,直接塌了!”
无忧脑袋“嗡”的一声,眼前一片黑暗,差点摔在地上,清弥扶着她,要她快些上马,无论如何要出城去,到精兰塔问渡涯她该怎么办。
“许愿吗?”无忧迷茫的看着人影憧憧中清弥的身影,心里已经乱到如麻了。
“雪域没有到长城东南你如何许愿?!”
无忧点了点头,可还没来得及上马,她恍惚间,却觉得在人群里见到了一个只出现在她梦里的背影。
只是人影模糊不清,犹如幻想梦境,无忧只觉得看走眼了。
她跟着清弥上了马,一路朝西城门而去!
大马奔驰,很快引起了城兵的注意,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匹普普通通的马,此刻却如同疾风一样狂奔,清弥告诉无忧,此刻不要多想,前方的阻碍还如高山难跃,依水城是陈兵重地,再往前就是战场,如今长城倒塌,西垂恐怕更加急不可耐想要得到无忧,以及朝大津攻击,能够往东南方向迁徙。
于是无忧抓紧了缰绳,趴在马背上,眼前只有一个方向!
向西行!
而紧闭的城门拦住了无忧和清弥的去路,无忧的马被团团围住,刺史赶来,痛心的规劝:“王妃不要去西垂!如若您去了西垂,大津该怎么办?!”
“我无论如何必须出城!”
“你是大津王妃,为何要为他人弓箭?!”
“我不是弓箭!”无忧愤怒无比的拔下头上戴的秦愚送的银簪,直接对准心口:“如若不放行,我挑断心脉,谁都别想要我许愿!”
“不要!”
马下的人都害怕的颤抖起来,只有无忧冷冷一笑,她看着这群懦夫,呵斥:“快快开门!”
“放行!”
“刺史!”
“臣相信,王妃会以大局为重的。”
无忧看了那刺史一眼,没有犹豫,继续朝西去了。
他们一路不敢停歇,快马加鞭,天蒙蒙亮就到了荒原上,好像是骑了千里马,黄昏之时,便到了依水城。
她没有犹豫,就径直穿过了队列整齐的大津军队,一直进了城,又到了西城门。
这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在依水城值守的边关龙虎将军是严卫的堂哥,严质他摸了摸自己那一脸的络腮胡,眯紧了眼睛,直直的望着无忧:“你不能出城。”
“那我就死在这。”无忧冷漠的垂眸看向那严质。
“你吓不倒我,我不是那些个酸文人。”严质冷笑一声,接着说:“况且你也死不了。”
“你若不放行,无涯大6都要完蛋。”
“你是说长城吗?”严质抬头看着马背上的无忧:“冬地王用龙珠修好了长城,王妃不必太牵挂,此刻掉转马头返回上京最重要……”他转过身,又说:“或者许个愿,让天亮这一仗打赢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