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只做大津人的买卖?”
“那人脸蛋生的绝好,又会点手段,去北蛮那边,找逃命的、或者是寻医、云游的大津人一拐一个准。”穆阿恪又笑起来:“帐幕决斗时我的手下败将。不然有帐幕不入,会去做买卖?”
离开了穆阿恪,秦愚就觉得有些不妙,去北蛮拐来大津人?
“青君,你能看见什么吗?”
“黑龙,白雪。”
秦愚有些诧异,这和之前的看到的难道有什么区别吗?
感觉得到秦愚疑惑,青君只能解释说,魅所看到的未来,也不是他们能左右的空间,或许她看到的黑龙和白雪,并不是今天的万冬殿。
“昨日夜里,我梦见了小悠。”秦愚和青君一边往住所走,一边说话。
“有什么启示吗?”
“小悠好像在和别人学一歌,我没有看到寒竹,在上京时,梦里就没有寒竹。”
“学一歌?”
“对。”秦愚抿了抿嘴唇,眼前的雪照的他两眼模糊,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梦乡,无忧的歌声在他枕边荡漾,那样悠长又悲凄。
“这是什么语言?”无忧趴在堆满雪的干草堆上,在屋蓬下面躺着,寒冷、饥饿和疲惫充斥在她的身体里,她抬头望着身边那个仰头看月亮的男人。
“北蛮古语。”男人看着那样的精神饱满,那样的快活自在,就好像他不是奴隶一样。
“你不冷吗?”
“冷啊。”男人的衣服破旧又单薄,可他却不哆嗦,也不抱怨。
“你是大津人吗?”
“我是北蛮人。”男人笑了笑:“我叫图玛,一个吟游诗人。你有思念的人吗,我可以为你编一歌。”
“你唱的歌很好听……”无忧眨了眨疲惫的眼睛,道:“我有思念的人。”
“你叫他什么?”
“我叫他五郎。”无忧迟疑了一下,又问:“唱这歌有什么用呢?”
“歌声来的地方,会有家乡和他思念的人。孩子,跑再远的马,也会想着故土,想着故人。”
“他不喜欢跑远。”
“只有离家乡离姑娘远的人,才不喜欢跑远。”
图玛的歌声悠扬悦耳,而等无忧唱出来时,又是那样悲怆哀愁。
图玛把自己唯一的毯子给无忧盖上,他说她一定很想念这个人。
无忧点点头,她蜷缩在角落里,眼泪也流出来:“我想念……”
她恍恍惚惚的度日,耳边只有这么一歌在回响,好似她生命最初时,耳边萦绕的母亲的哭声。
无忧恨透了览渊,她没想到在那棵美丽的大树下,她去给览渊取水回来,生病的览渊没有感谢她,而是送了她一双铁镣。
荒原上寒冷,他为了不让无忧生病而把自己的厚衣给了无忧,可当无忧对他又感激又报恩时,他却低下头说,他是个骗子,无忧年轻又机灵,会让他赚到更多的钱。
她哪里机灵了,机灵到又一次被骗。
就在她被丢在屋蓬里时,览渊还连声抱歉,他低语言,他见到了水鬼,他知道了无忧的秘密,只要无忧把他的愿望实现,他就把无忧送出冬地。
无忧没有妥协,她知道览渊不可信,满足了他一个愿望,还会有第二个愿望,她宁愿等着烂掉臭掉,也不会满足览渊一个心愿。
可她一定是饿糊涂了,这日雪夜,她睁开眼时,竟然看到了秦愚?!
她被吓的一个机灵坐起来,直勾勾的看着蹲在自己面前,正担忧的望着自己的秦愚。
“这是梦吗?”无忧的泪瞬间流出,随着秦愚狠狠的摇了摇头,把怀里的披风给无忧披上时,她痛哭流涕的钻进了秦愚的怀抱。
“老天爷……这真像个梦……”
她感受不到秦愚身上的寒气,反而觉得这是她长那么大,所感知到的最温暖的地方。
他的心脏在砰砰跳,他的双臂紧紧的抱着她颤抖瘦削的身躯,这是真实的秦愚,不是梦里的,也不是歌里的!
无忧要秦愚也带走图玛,却遭到了图玛的拒绝,图玛说他生来随命,自由如风,如今的囚牢是他该受的炼狱。
“你身上披着袈裟,你也在你的炼狱里,但袈裟给不了你自由。没了袈裟后,你若能从本身解脱,才算自由。”
秦愚听得出,这个图玛是什么意思。
他又何尝不在炼狱?又有几个光鲜亮丽的皮囊下,会有自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