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愚看牧昀这话,立刻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他钻出马车,站在车前往队伍后面看去,就见到无忧穿着一身白色窄袖衣裳,腰间系着一条红色的腰带,臂弯的披帛,和肩头的长随风飘扬起来,挺直的腰板就好似个高门的淑女……
而秦愚见到她来,多半是忧虑,或许他从未觉得她就是个累赘,只是觉着自己深入虎穴,又怎能带她去呢?
那在拥挤的人群中,一眼望去,都找不到人在哪的……这么一个小姑娘。
“五郎不厚道,怎么把我扔在驿所?”
秦愚看着来到马车旁侧的无忧,却依旧说不出话来。
“现如今还皱着眉头。”无忧笑了笑,继续说:“我打听到苦行僧常去的四座塔庙,我想先去上京玉塔,这下,我们真的是同行了。”
听到无忧也去上京,秦愚则更是忧愁,可忧愁归忧愁,知道无忧要和自己同路,不知为何,又会有一些别的滋味。
待到行路真正离开玉城地界后,道路就没有那么平坦了。
石头山处往南一百里是石地森林,荒原乱河,往北一百里,是民风野俗的乡庄与绿林,山中多流匪与亡命徒,而石头山又绝非只一座山,群山间有城镇,又有山庄,若想绕过此是非之地,就要向东北的千阳道行近百里到达千阳郡。
“五郎,马上就要到石头山地界,您打算如何走?”
秦愚坐在行军帐篷里,一边温酒,一边看对面帐篷的无忧,趴在地上看自己的书。
“说了走卿门道,就走卿门道。”
“卿门观就在石头山北绿林之中,五郎一定要去?”
“当然。”秦愚将目光移至酒壶上,拿起垫巾叠在壶上提手,慢悠悠的给自己斟满热酒,又给青君斟上:“若引不出贼手,我走这一道有何意义?”
青君点点头,并未喝秦愚的酒。
“为何不喝?”
青君没有说话,牧昀却开口:“五郎善饮酒,且都是烈酒,别说青君了,连我一个男子都觉得不好下咽。”
秦愚冷笑一声,就叫牧昀去叫来无忧。
就见无忧放下书后,就跟着牧昀走来,钻进帐篷行礼后席地而坐。
“天气凉,五郎喊小悠娘子来喝点酒,暖暖身子。”
无忧冲青君点了点头,就见她忽然站起身,拉着牧昀退下了。
这边秦愚把酒杯朝无忧挪了挪,然后道:“刚刚在看什么书?”
“我看的是上京词,里面写尽了上京的繁华和美丽,很是吸引我。”无忧笑着将酒一饮而尽,咂了咂嘴,又抬头看着秦愚。
“上京有无数的繁华之景,又有无数的漩涡泥潭。”
无忧看着秦愚给自己斟酒,又听他说这样的话,就不由得好奇:“五郎在上京生活了多久?”
秦愚低下眼睛,看了看无忧,然后道:“没多久。”
“你不地道。”无忧撇撇嘴,朝秦愚这敷衍圆滑的态度表不满。
“我哪里不地道?”秦愚歪头问无忧。
而无忧则抿了抿酒水,说:“从苦海城到现在,若你有话和我说,我都以诚心待你,可你却不曾和我说真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