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李茂上堂。”裴之昭下令。
不一会,一位年过六旬的老头,颤颤悠悠跟在衙役身后走进来。
见到裴之昭,老头头都没敢抬,埋头跪下,“草民李茂,见过县令老爷。”
裴之昭,“李茂,本官问你,你要实话实说,捕快从你家中带走的孩子是谁家的?”
老头趴到地上,冲着裴之昭一直磕头,“小老头不能隐瞒,那个孩子····是朱启卖给我的。”
堂下一片哗然。
朱启挣扎着辩解,“裴大人,小米粒是我的孩子,我家穷,实在不能多养一张嘴,这才把孩子送人。”
裴之昭嗯了一声,“是送人还是卖女?”
朱启嗫嚅,声音极小,“老李头送了我三两银子,我不要他硬塞给我。”
裴之昭又问李老头,“我朝买卖孩子是重罪,你难道不知晓?”
李老头觉得冤,“回大人,当初朱启抱着孩子找到我,说是帮忙照看一二,一来二去,我和孩子有了感情,想着将来她给我养老也不错,朱启再来时,说孩子是他女儿,还拿来卖身契,我才给了他三两银子,那可是小老儿一生的积蓄。”
裴之昭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严厉地反驳他,转向朱启说道,“既然你说小米粒是你的孩子,那我现在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
堂下三个人不约而同抬起头。
“官府待管小米粒这段期间,孩子身染恶疾,现在病情很重······”裴之昭故意拉长声音,余光瞟过蒋熙禾,小姑娘配合地面露焦急,向前探着身子。
裴之昭垂下眼角,声音悲戚,“本官问过大夫,如不及时救治,命不久矣。”
此话一出,堂下议论声喧嚣而起,好多百姓听到这个结果,一片唏嘘。
朱启瞪大了眼睛,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本官算过了,小米粒在府衙这段时间,共计支出十两文银,大夫治病至少五十两起,朱启,为了救你的孩子,你先出一百两吧。”
朱启跌坐到地上,口中推脱,“我没银子。”
“没银子,孩子都不救?”裴之昭厉声问。
杜胜听到裴之昭说到小米粒病重,急得额头青筋凸起,跪在地上转身朝堂下看,似乎在找什么人。
看了一圈无果,杜胜急急道,“裴大人,小的愿意出钱医治孩子,还请大老爷明示,孩子到底得了什么病,现在怎么样?”
裴之昭点点头,继续问朱启,“朱启,既然小米粒是你的孩子,你应该知道孩子的胎记长在什么地方,你说吧,是左臂还是右臂?”
朱启眨眨眼,眼睛叽里咕噜乱转,最后笃定道,“是右臂!”
杜胜反驳,“裴大人,小米粒身上没有胎记,小腿处倒是有颗黑痣。”
“好!带孩子上堂!”裴之昭一声令下,刘庆领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走进大堂。
小姑娘圆溜溜的大眼睛,紧紧拽着衙役的衣领,小辫子一翘一翘,特别可爱。
堂下百姓哗然,刚才县令大人不是说孩子病重了吗?
裴之昭看向堂下,一字一顿道,“小米粒的手臂根本没有胎记,杜胜说得对,孩子小腿处确实有颗黑痣,现在孩子是谁的?大家还不清楚吗?”
堂下响起掌声,有好事的百姓连声高呼,“裴大人断案如神,妙啊妙啊。”
裴之昭看向蒋熙禾,主意都是她出的,事情尘埃落定,小姑娘反倒淡然地握着毛笔在记录纸上一字一划地书写。
晨起的阳光斜照进平安县公堂,绵长幽亮,蒋熙禾一身水青色沐浴在晨光中,嘴角带着笑,清爽明朗。
裴之昭坐在公堂之上,心底淡淡升起一股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