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春雨。
平安县衙外那株柳树抽出了细嫩的枝丫,一片树叶随风摇曳,飘进公堂,落到了蒋熙禾的脚边。
女孩身着水青色长裙,肤色白皙,身量高挑,秀简单挽了一个花苞,苞间斜插着一只红玉簪。
簪头红玉似海棠,衬得女孩秀美灵动,尤其那双眼睛,像小鹿一样,偶尔含着水光,显得十分乖巧。
她不说话,垂起眼眸,任谁都会对她产生一丝怜爱。
可是她一开口,便与唬人的外表完全不一样。
此刻她垂着视线,眼睫投下一层暗影,众人只看到她的视线随着柳叶飘落,嘴角牵起一抹笑。
“齐大人,春天来了。”蒋熙禾俯身拾起泛着青绿的叶片,抬起头,看向公堂之上,“方连庆杀人证据不足,请大人放人。”
围观百姓一阵唏嘘。
蒋熙禾身边跪着两名中年男子,其中一人直起身子指着另一人高声叫嚷,“方连庆就是杀死我妹妹的凶手,大人不能放人啊。”
那名叫方连庆的男子高声辩解,“我没杀人,孟良在撒谎,还请大人明鉴。”
齐县令花白胡子,气得敲响惊堂木,指着蒋熙禾制止道,“方连庆杀死孟芳无疑,蒋状师休要再强词夺理。”
蒋熙禾上前一步,慢慢收拢脸上的笑容,质问道,“方连庆杀人无疑?那我问问大人,方连庆杀人证据为何?凶器在哪?作案过程怎样?请齐大人当着全县百姓的面,明示!”
“你·····”老头抬手指着蒋熙禾,一时语凝。
“齐大人,抓人要有证据,审案要按章法,现在证据全无,大人凭什么说方连庆杀人无疑?”蒋熙禾声音温温柔柔,却句句切中要害,齐老头心底一紧。
孟良叫嚷起来,“齐大人,方连庆为了霸占我妹妹的家产,早就打了坏主意,我妹妹就是被方连庆所杀,大人放了方连庆等于放虎归山,不能放!”
围观百姓议论声渐起,眼见场面逐渐混乱,齐老头眉毛拧到一起,惊堂木敲了又敲,大声道,“这案子我不审了,新县令今日就会上任,你们有啥事和他去说。”
蒋熙禾一愣,小巧的鼻头跟着紧缩一下,无辜的表情像在哀求,嘴上却说着,“既如此,还请大人先放了方连庆。”
老头缩着身子,也不管堂下乱成一团,用手指勾了勾,待蒋熙禾走到身前,低声商量,“小禾,你等新县令来了再说不行吗?我听闻那平西大将军文武双全,他定能将这个案子查个水落石出,你放过我,成不?”
说着老头站起身,准备溜进内堂。
蒋熙禾快一步拦住他,“你先放人。”
老头五官挤到一起,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出公堂,“那平西大将军已经了信函,今天就到,马上就到,说不定现在就到了,咱们好聚好散,小禾我求你了,别拉着我。”
蒋熙禾不管,执着地扯住老头的袖子,“你先放人,既然案子你不管,人你也别抓。”
孟良一听,急得直跺脚,“不能啊齐大人,你不能放人,放走了方连庆,他肯定跑路,我妹妹太冤了。”
刚挨了板子的方连庆,也忍着巨痛哀求,“大人,我没杀人,回家后我哪也不去,一定配合大人破案,孟芳是我弟媳,我一定让她入土为安。”
孟良叫嚷得更大声,“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一定是蒋熙禾收了方连庆的银子,替他说好话。”
齐县令欲哭无泪,“小禾,我求你了,放我走吧,你看,他都说你是收了银子才替方连庆说话,难道你真是收了人家银子才为难我?”
蒋熙禾揉碎了手里那片榆树叶,抬高声音道,“不管我收没收银子,你也没理由抓方连庆,你先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