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红妆扮男儿的好姑娘竟然是谢家长房的谢昭宁!
是她长兄的唯一孩子!
谢蕴见状眉间微敛,撑着做起来的单手蓦地抽开,脊背往后靠了靠,敛下惊讶,颔首致意:“长这么大了。”
她人素来清冷,说话间也没有多温和,再多一句也没有了。
喉咙酸涩,一时间,堵得厉害。
谢昭宁同样慌得厉害,心底的秘密被揭露出来了,做梦也没想到救人会害了自己。
两人沉默不语,似有什么秘密,六位夫人面面相觑,二夫人玩笑一句:“小七似乎不喜大公子?”
二房长子谢昭玉,比谢昭宁小一岁,没有谢昭宁,二爷乃至谢昭玉将会是谢家家主的最好人选。
谢昭宁阻碍了二房。
二夫人一句话,让谢蕴不喜,眼眸微转,面上波澜不惊,“二嫂觉得我不应该喜欢昭宁?”
一句昭宁让姑侄二人的关系微妙地更进一步。
二夫人脸色微变,谢蕴开口赶客:“嫂嫂们也累了,回去吧,我有话问大公子。”
六位夫人齐齐起身,大夫人不觉走到女儿面前,看她一眼。
谢昭宁已摸不清母亲眼神的含义了,等人走后,她都不敢抬首去看姑母了。
人走了个干净,她微微张口,脸色发白,对面的谢蕴眼眸一凛,“谢昭宁?”
谢昭宁口干舌燥,低低应了一声,“姑母。”
“姑母?”谢蕴嗤笑,看向她,眼中神情极为难言,“原来你这等好姑娘是我谢家的孩子。”
“姑母!”谢昭宁神色苍白,失了血色的唇瓣微动,“我、我也算您的救命恩人,我不算挟恩威胁你,只盼你不认识我。”
谢蕴见她神色为难,心中的气也散了,少年人举止稳当,行事妥帖,是男是女,也没有那么重要。
她很快恢复过来:“我可以帮助你恢复女儿身。”
“不,姑母,我、我不愿。”谢昭宁弱弱地说了一声,二房虎视眈眈,她若换回女儿身,必然要出嫁,到时候母亲一人在谢府,受二房挤兑,谁又能帮她呢。
出嫁的女儿再也不能干涉谢府的事情。
动一发而牵全身,她不能只顾自己快活。
谢蕴静静的看着少女,长睫垂着,显得安静无害,哪里还有前几日的意气。
谢蕴阖眸,靠着软和的迎枕,没有谢昭宁,她就已经死了。
这份恩情,她记得,更不会不报恩反报仇。
“谢昭宁,我会在家里过年,你自己好好想想。”谢蕴语气无奈,眉梢微微一挑,一笑置之,“不想,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谢昭宁闻言略略犹豫了下,姑母似笑非笑,平白惹她心慌,与她往日的清冷做派与前几日不同。
“姑母,您是不是……”她顿了顿,想问姑母可要家主之位。
她顿主,谢蕴直问她:“你若恢复女儿身,招婿入府也可。”
“姑母,二叔不会同意的。”谢昭宁极为疑惑,“您不知晓这些年来,二房对我,对母亲……”
她没有说,二房恨不得她出门死在外面。
谢蕴见她敢说些实话,心口觉得舒坦了些,少女一袭绯色澜袍,重重叠叠的暗纹,显得肌肤极为雪白。
“罢了,我累了,你回去吧。我们之前的事情,你守口如瓶。”谢蕴无力,倍感疲惫,无力地仰面躺下。
谢蕴无力,长发松散地落在腰间,眼中的凛冽之意消散,添了几分破碎感。
谢昭宁没有动,上前一步,眼皮不经意间跳了一下,“姑母,您为何会飘在水面上?”
少女微微靠近,长睫轻颤,眸光淡淡,两颊粉妍。
谢蕴说道:“后面一条船跟着我们,他们触礁撞上我们的船,船沉之际,我们只能弃船跳水。”
谢昭宁:“……”
症结就在母亲身上!
谢昭宁不敢吐露出来,只好说一句:“姑母吉人自有天相,也算平安回来,我替姑母办个接风宴,可好?”
“不必了,我累了,除夕夜宴快到了,一起办。”谢蕴语气和顺许多,嘱咐一句:“我回来的事情不必张扬出去,若有人来寻我,你出面去接待,懂吗?”
谢昭宁闻言,面上一喜,忙揖礼说道:“谢姑母,昭宁会认真去办的。”
“出去吧。”谢蕴累得心口发慌,脸色发白。
谢昭宁有收获,忙揖礼退了出去。
屋门关上,谢蕴面色沉凝,竟然是谢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