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精会神盯了半宿,李大牛时不时检查被窝,又给滚来滚去摆造型的崔二蛋掖被角。
遗憾崔二蛋没尿床后,他跟醒来的何桃花交接,还诉说了自己补贴家用的想法。
何桃花闻言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他们躲的是旱灾,不像战乱流民能往深山老林里跑。所以缺水是什么感觉,她是真真实实感受过的。旱的难受快死时,她也喝过童子尿。
要知道童子尿,又叫还元汤,本身就是药引呢!
于是何桃花也开始精神奕奕盯着崔二蛋。
李大牛瞧着有事干的奶,摸着枕头下自己熟悉的斧头,倒是顾不得思忖锦被盖在身上是什么感觉了,心满意足倒头就睡。
半夜好眠。
按着以往的时辰,李大牛自然醒来。
原本该是晦暗的屋,舍不得点煤油灯的屋,只能借助自然月光照拂的屋,此刻却是亮若白昼。
有瞬间双眸都带着锐利,李大牛握紧了斧头。
等感受着柔顺的触感,他转眸间望着盖在自己身上跟泥鳅一样滑溜溜的锦被,形容不出好看的锦被,李大牛一个激灵。
然后,不自禁的揪起没多少肉的腮帮子。
疼得抽口气后,李大牛感慨一声不是做梦,才缓缓看向何桃花。
就见人双眸亮晶晶的,手里捧着精致的尿壶,像是捧着宝贝一般。
“奶,二……二蛋呢?”李大牛侧眸一看空荡荡床,还有些紧张。
“老王他们抱回去了,害怕孩子醒来找娘。”何桃花回了一句后,声音压得更低:“不过回去之前,倒是尿床了。”
“我眼疾手快接到了!”
李大牛双眸一亮:“那我去县城医馆问问?”
“不用。”何桃花小声:“随行队伍不是有太医吗?村里老太太喝童子尿治病也很常见的。我就问他能不能喝童子尿。太医就跟我解释了。”
“说这个可以当药引,但要对症下药。”
李大牛闻言叹息一口气:“那得跟医馆大夫搞好关系。倘若病人病情需要,咱们才能赚个钱。”
“京城不知道医馆大夫性情如何。”
“没事,可以给你爹喝!”何桃花一听乖孙的哀怨,赶忙把话补充完整:“太医说这个尿能凉血散瘀,外用的话可以治疗跌打损伤、目赤肿痛。护国公看着壮实,据说也受了不少伤的。所以才会有太医随行跟从。”
李大牛听得这话,感觉自己都涌起一丝的愧疚。毕竟他先前关心护国公在外如何,也只是为了更好的加深自己在大人心目中乖巧懂事的印象,好获取利益。
不像奶。
到底是护国公亲娘,总归为孩子思考担忧更多。
感慨着,李大牛积极问:“奶,您……您什么时候问的太医啊?”
猝不及防迎着孙子真挚孺慕的眼神,何桃花唇畔张合了两下。想想自己大清早……不对,大晚上的所见所闻,她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就……就王护卫带着小内监过来要娃。我……我多嘴问了两句。你爹胡闹了一晚上,把太医都闹醒来了。”
“什么?”一想起自己做蛔虫听到的心声,李大牛害怕不已:“这……这出什么要紧事吗?我怎么没听到动静?”
不会崔玥把护国公给弄伤了吧?
“嘘嘘嘘。你……你也大了,”何桃花往门口看了眼,“就是……你自己有数,以后记得啊。奶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个贵人家……就……就那个……那个……”
到底面对才十岁的孙子,何桃花还是有些难以启齿。可有些事真让她大开眼界啊,所以又不得不说,免得进京后大牛丢了脸面。
琢磨着,何桃花抱紧了尿壶。感受着冰凉却又精致富贵的触感,她沉声道:“就那个后……还需要清洗需要药膏的,需要抹需要涂。还说不弄干净要生病。”
“你爹成器,你以后也肯定会娶贵人的千金小姐。可别像你爹这样手忙脚乱的,显得不疼人,不懂事。”
末了,何桃花叮嘱的很认真:“这种事,本来该你爷跟你爹说。等你长大了你爹跟你说。可你爹太成器,眼下规矩都不一样了。”
“奶现在撞见了,也就跟你叮嘱一句。”
李大牛闻言也颇为肃穆颔首点头。
他懂那个是哪个!
一路上他们要是不全族拿刀刃,要不是族长魄力安排妥当,恐怕族内的妇孺就会跟某些人一样。会被匪兵扛着去树林,有丧心病狂直接就地强,甚至连孩童都会抢。青天白日的,仿若畜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