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这种迫切。
上了飞机,情书才终于找到一台笔记本,插上u盘翻开文件夹,里面是保存的图片和视频。
早些年哥哥走的时候,只带走了一个卡片相机,是宋嘉澜从旧货市场上淘来的,半新,画质不太好,但拍出来的照片仿佛加了一层怀旧的滤镜,刚买回来的时候,情书正换牙,很讨厌拍照,死活不让他拍自己。宋嘉澜玩腻了,就随手丢在柜子里,周祁砚送她去舞蹈班上课,偶尔会带着,帮她记录成长。
那时候觉得生活平淡到乏味,总是盼望长大,觉得上课总是很枯燥的,拍了照片都懒得去看,偶尔看一次,觉得自己不够优美和自信,动作不够好看,未修剪的头发有点乱糟糟……总之各种问题,吵着嚷着要他删。
可时隔这么多年再看,情书却有些鼻子发酸。
其实还是有她缺牙的照片,对着镜头凶巴巴地挥着拳头,或者瞪着眼,再或者拼命躲镜头。有些镜头都糊掉了,只拍到一些残影,有些没对上焦,构图也谈不上考究……但他很会抓拍她,因而照片仿佛充满了生命力,喷薄而出的朝气都要满溢出来了。
镜头是会说话的。
或许在他眼里,她总是最蓬勃的。
舞蹈教室的玻璃墙内,全是痛苦的面容,情书的身体不够柔软,每每要被老师压得面容扭曲,偶尔练会一个动作,又神采飞扬,好像自己是翩翩起舞的仙子,是天生的舞蹈家。
那些琐碎寡淡的日子,像是突然闪闪发光,情书看着看着莫名想流眼泪。
大概是因为那些平凡的瞬间,也被他好好珍藏了,因而也变得格外的宝贵和闪耀。
“你怎么留了这么多。”
“嗯…
…可能是因为爱你吧。”他笑着。
所以刚下飞机,莎莎姐非常夸张地让她看热搜的时候,她好像已经猜出来了什么。
热搜第一挂着的,是周祁砚的四十三封信。
比起庄寒山略显文艺考究的词藻,他的用词克制而平实。
其实说是信件,倒不如说是日记,全是写给她的。
问她学业,问她健康,事无巨细地问着生活琐碎,甚至记得叮嘱她不要总是喝冰水,对胃不好,回家要先洗手,因为她真的很喜欢在外面摸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些未寄出的信件大多数是写自他国外留学那阵,他的思念并不比她少半点。
只是跨国信件邮递不易,且自觉都是无关紧要的话,生活苦闷,聊作消遣,并没寄出。
还有几段录音,是她们分开的几年里,零星的几段通话。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兄妹”间的关心和问候。
此外还有他的就诊记录,自从跟她重逢之后,去看心理医生的频率大大降低了。
周祁砚特意注册了账号,放这些东西出来,特意点明:
“我和她是彼此初恋,并无其他任何感情经验,确实渊源颇深,最终选择走在一起要克服很大的心理压力,如果不是非彼此不可,走不到现在。”
附赠纹身照片。
他说:“比起上天注定,我更相信亲手制造的羁绊。”
疑似回应虎口痣。
周祁砚其实更倾向于简单粗暴的公关方案,比如直接把庄寒山公司阴阳合同的事捅到明面上,破开他的好人面具之后,公众才能更客观地去评价他这个人,而不是因为他的病情而带着同情和怜悯地偏向他。
但情书心善,这么做了之后,恐怕她会逐渐对娱乐圈感到恐惧,所以他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打打感情牌。
如果要比可怜,比痛苦,他觉得自己大概还是更胜一筹的。
这种自揭伤疤式的澄清,让情书险些当场哭出来。
飞机刚一落地,情书就被媒体围追堵截到。
尽管周祁砚有一万种办法替她规避,但也挡不住她风头无两之下,媒体的无孔不入。
莎莎姐特意来接她,就是怕周祁砚招架不住,或者手段太强硬。
她毕竟是个艺人,如何和媒体打交道是门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