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蒲子铭这么说,完全是想叫岳丈振作起来。
戚彤雯惊讶地转头看他,她从未和他说过自己的计划和想法,但她的枕边人好像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知道她的担忧,只是一直默默支持着她,给她信心和安全感。
蒲子铭在底下握住了她的手,借此给她力量。戚彤雯却为从前那些想法感到愧疚。
戚爸爸眼睛一亮:“好!那必须的!我孙女给谁带我都不放心!”
戚彤雯回到心内科办公室的时候刚好交班,昨晚的值班医生汇报病区情况,看得出来,山令慧收完急诊之后就没再睡觉。
在她汇报完毕后,戚彤雯把自己的凳子给她:“令慧,坐一会儿L吧。”
山令慧受宠若惊,忐忑不安:“不不不——”她偷偷瞄了一眼对面的赵希,“老师您坐。”就连对戚彤雯的称呼也变化了。
临床上,大家都是人精,没有一个人是傻子。
戚彤雯没有勉强。
大约是昨夜收了两个急诊的缘故,今天又是礼拜六,上午一直风平浪静,办公室里规培生补病史,把该出的病人出掉,到了礼拜六下午就无法办出院了。
昨天的值班医生山令慧已经下班,礼拜六值班的人是二年级规培生杜磊。
杜磊经验丰富,戚彤雯也不用在旁指导他,放心地去值班室补了一会儿L觉。
结果刚躺上床,就被人叫起来了。
“雯姐,有病人投诉——”
戚彤雯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倍感头疼。如果她工作得再久一点,彻底变成一个老油条,她就会说:“让他们去投诉!”
可是现在?
戚彤雯卑微地叹了口气,她从凳子上拿起白大褂,一气呵成地穿上,跟着杜磊往外走:“哪床?要投诉谁?”
“5床,要投诉昨天的值班医生。”
“因为什么事情?”
“好像是因为昨天赵希老师给实习生出科考,考病史采集体格检查病例分析,没有提前和病人沟通好……”
“……”
戚彤雯大概明白了,病人本身处于弱势群体,他们在医院住院,会因为害怕医生对自己生命的所谓“决策权”而不敢拒绝医生提出的一些事情,他们不知道这可以拒绝,因为担心影响后续治疗而同意。可同意之后又开始有意见,所以在一天之后要投诉她们。
赵希和她之间的关系现在也有些微妙,有矛盾倒说不上。可今天赵希不在这里,如果戚彤雯不处理这桩投诉,赵希后续不知道要怎么想。
五床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她的女儿L此刻正等在医生办公室里,看到戚彤雯来,还有些不满意,大约是觉得她年轻资历轻,还不如刚才那个男医生呢!
女人很傲慢:“我妈说昨天你们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让一个实习生上手给她做检查,而且那个女医生态度很凶,根本就不尊重我妈的意见,你们医院就是这样对待病人的吗?”
戚彤雯和她耐心解释,这里是教学医院,实习生只是做了简单的问诊和查体,并不会对老人的身体造成伤害,也不会参与诊疗决策的过程。
“那也不行,我们挂的是专家号,不是过来给你们做实习生教学的!而且昨天那个女医生的态度太差,她必须给我妈道歉!要公开道歉!我还要你们科室对她作出处罚!”
戚彤雯好话说尽,女人还是没有改变想法。
戚彤雯最后说:“……那大概是不行的,女士。”
她觉得自己像一个卑微的人工客服:“既然老人已经住进来了,这几天还是好好休息,节后做手术,不建议病人情绪太过激动。”
女人听了这话,好似开始顾忌起来,没再纠缠下去。
戚彤雯以为她放弃了投诉的想法,松了口气。
等女人走远,杜磊忍不住说:“什么人啊?真是的!还要给她公开道歉,把她能的!不愿意住就出院,多的是人排队!”
戚彤雯苦笑,说:“你遇见赵老师的时候和她说一声吧。这个家属小心一点。”
神经内科请来会诊的神经外科教授今日在国际部有半天门诊,受人情所托,在上午门诊结束后来住院部看戚爸爸的情况。
因为是人情,而且教授都来了,戚彤雯总不能不露面,所以她中午交代杜磊帮她看一会儿L,自己抽空去了一趟神经内科病房。
脑外科的教授正在看片子,戚彤雯不敢打扰他,术业有专攻,更何况是神经科学。
过了一会儿L,教授说:“我看着不像肿瘤……你看这边……”他用鼠标放大,戚彤雯看见一块明显和周围组织不同的团状阴影。
戚彤雯也懵了:“那……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