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戚彤雯又何尝不是如此?
优秀的人总是有一份傲气在心里头,他们对于所学的专业极度自信,不允许他人来挑战。
戚彤雯喝了这杯茶,终于开口和他说了第一句话:“我没生气。”
“真的?”蒲子铭用不信的眼光看她。
“那你想我真生气?”
“不不不。”
“内科治疗理念不同,我不生气。”戚彤雯说:“但我不认为你是对的。”
蒲子铭忍住想辩驳的冲动。
“但是!”戚彤雯强调:“你如果请我们心内科会诊,就应该尊重我们的建议。”
“是。”蒲子铭同意:“今天的事情确实我有没有思考妥当的地方。”
看着老婆脸色稍缓,蒲子铭知道自己这话说对了。戚彤雯也不是那种不给人台阶下的人,她语气一转:“其实你们科对于这个病人的管理还可以,我看了一下用药方案,其中有一个……”
“是我加的。”
“可以。”戚彤雯竖起大拇指表扬他,“神来之笔。”
一碗热气腾腾的砂锅粥端了上来,蒲子铭先为她盛了一碗:“你下个月在急诊的事情怎么说?今年……回家吗?”
“我爸六十岁生日,如果有希望,我肯定是要回去的,就是不知道急诊是什么光景。”戚彤雯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你呢?肾内科病房应该还好吧?”要不然蒲子铭有再大的神通,也不可能周转出五天假期。
“你没空,我的假期当然要保留了。”蒲子铭又把这五天假期还了回去,老婆都没空,他一个人放假有什么意思?
“你们领导没意见?”
“他们知道我的情况。”
“……”很好,这是又把她拿出来当借口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在肾内科是个什么形象。
“不过从明年一月份开始,肾内科和内分泌要搞一个联合病房……”
“内分泌最近的动作够大呀,我记得他们跟神经外科也有合作?”内分泌是近几年的热门科室,随着社会老龄化加重,以及年轻人压力大暴饮暴食,血压血糖血脂的问题飙升,内分泌的病人越收越多。
“联合病房……”戚彤雯不禁又想到了最近的“全院一张床”的概念,“祝你明年好运,也祝我明年好运。”
蒲子铭提出:“要不然过年的时候我替你去上几天急诊?”
这种行为一般称之为代班,在他们还是医院的规培医生的时候,就有一个规培代班群,代班的费用一般是当天的值班费加上小几百块钱。过年期间的价格取决于供需比。
不过像蒲子铭和戚彤雯这种夫妻关系,又都是内科系统,属于友情代班。
戚彤雯说:“算了,你在家好好休息吧。不过我打电话给你们的时候,你可不许和我说没床。”
“我知道你工号密码,也知道你们病房有床。”
蒲子铭:“……”那他大概率会被同事“暗杀”。
喝完一锅热粥回家,回去的路一下子变得暖和起来。蒲子铭搂着她的肩膀,两个人的影子映在路边,拉长又变短。
他们一起走过很长的路,今年是第七年,从热恋到平淡,从害羞的小情侣到熟悉对方胜于自己的老夫老妻。
大约是知道老婆不生气了,蒲子铭也敢大胆提问:“你刚才在看跳舞节目吗?”
“嗯?不是啊。”戚彤雯说:“那是晚会的节目。”
蒲子铭既觉得疑惑又觉得不妙:“什么?”
“就是领导脑子一拍,搞出来的新年晚会的跳舞节目。”
“我可以再看看吗?”
戚彤雯便再次投屏到了电视屏幕上。
短袖短裙的曼妙女郎朝着屏幕勾了勾手指,随即捂着胸口扭了两下。她的身边还有一个男伴,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得出这是双人舞。
蒲子铭:“……这就是晚会的跳舞节目?”
戚彤雯瞧了瞧他:“哦,其实医院发的服装还行,没那么露,我洗过了,在阳台上。”
蒲子铭不信。
戚彤雯为了证实这句话,特意大半夜换了身衣服:“你看,其实还好吧?”
“虽然……”戚彤雯说得不是很有底气:“你看这个舞蹈确实是有一点……sexy,但人家是专业舞者,你想我们这群治病开刀的医生,跳出来只有喜感,没有美感……”
医院发的是一件长袖紧身亮片连衣裙,裙长到膝盖以下,确实不算露肤。
“其实……我也不是很想跳,要不你帮我跳?”戚彤雯把这个难题抛回给他。
“遭了,好像有一点缩水……”戚彤雯个高腿长,把裙子下摆拉了一拉:“我记得原本是膝盖以下的长度啊……”
她还有半截拉链拉不上去,蒲子铭皱着眉头,一只手掌贴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找到拉链头,就是拉的方向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