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位ICU的医生过来,他是六床在ICU的管床医生。
当一个病人因为病情变化从普通病房转入ICU,他便拥有了两位管床医生,一位是原病区的,另一位则是ICU医生。两位医生同时负责该病人的病情变化。
更具体来说,ICU只是帮忙代管,如果原病区医生觉得病人进了ICU就能“摆烂”从而不上心,那么ICU之后就不太情愿再帮该病区代管病人。
问就是没床,毕竟ICU一床难求。
而且许多额子都是划给外科术后的,哪有内科的份。
“咦?是你们两个啊?怎么同时来我这里了?刚才转进来的病人是你们哪个的?”
蒲子铭和戚彤雯都曾在ICU轮转过,且都在A组。所以这位来自A组的ICU医生是他们的老熟人,参加过他们的婚礼,吃过他们的喜糖。
“他的病人。”
“我的病人。”
二人异口同声。戚彤雯表示自己只是个跑会诊的。
“那不巧了!”ICU医生猛一拍手,“这个病人今日遇到你们这对强强联手的夫妻档,从阎罗殿捡回了一条命啊!”
急性心衰,最怕的就是心脏骤停,心脏不能泵血,大脑就会缺氧,心脏骤停30秒后,大脑将受到不可逆转的损害。
还好处理的及时,也把麻醉科叫来插了管,不至于陷入很被动的状态,也为病人之后的恢复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总之是有惊无险。
用着镇静药泵注的六床已经完全失去了自己的意识,依靠呼吸机通气,依靠各种机器和药物来维持他的生命体征。
“药就先这样用吧,等他平稳一些再说。他家里条件怎么样?我看他下肢有点肿,要不要给他输几瓶白蛋白?”
白蛋白是人体血浆当中最主要的蛋白质,维持机体营养与渗透压。如果白蛋白大幅度减少,使得胶体渗透压下降,血液就很容易漏到血管外,导致机体的水肿。
不过,这种“生命制品”的价格相对来说比较昂贵。
“用吧。”蒲子铭转头和尹彩说:“签字文件都打印下来了吗?”
尹彩还沉浸在蒲子铭和戚彤雯是夫妻关系的震惊中,恍恍惚惚地把手上的文件递过去:“好……好了。”
六床的家属已经赶至ICU门口,一个老婆,一个儿子。
患者老婆显然以儿子的意见为主,无论蒲子铭和她说什么,她永远向外投射求助的目光。
“那我爸到底有没有得好了?”儿子已经逐渐失去耐心,“这太突然了,他进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之前从来没有这么重过……”
儿子一边抱怨着,一边签完所有的字:“都这样了,还能不治吗?有什么办法就用什么办法吧……”
“目前来看,他心脏的功能已经很差了,为今之计是换一颗心脏。”蒲子铭建议道:“你们可以先去排队。”
寻常的器官源匹配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况是心脏。
而且六床不年轻了,基础疾病又多又重,换了心脏也未必能撑得过预后。对于器官库来说,器官的分配应该实现最大利益化。
这些器官来自因病去世或者不幸遭遇意外的人,他们有人生前签署了自愿捐献同意书,或者死后由家人同意捐献器官,让生命可以在他人身上延续。
这些器官是如此珍稀,所以器官库总是希望它们不被浪费。
假使说一个八十岁的老年人和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都需要这颗心脏,那么毫无疑问是优先年轻人的。这是匹配原则之一。
“一定要换吗?不能再保守治疗吗?”儿子不死心地问道。
“这就好像他的身体里有一颗定时炸弹,你不能指望能拖一日就是一日。拖到最后,就连手术的机会也没有了。他现在这个情况,内科的治疗手段已经没用了,用药再用下去也只是增加他的负担,形成一个恶性循环。”蒲子铭说:“你再好好考虑吧,到时候让心内科和心外科的医生和你谈一谈。”
蒲子铭把签字文件交给尹彩,让她夹到ICU的check里。
尹彩又遇见了那位心内科女医生,在没见到她之前,她或许心生嫉妒,可真的见了她,这样的小情绪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师——”她鼓起勇气和戚彤雯打招呼:“老师,我想问问您,为什么把多巴胺改成多巴酚丁胺?”
“……多巴酚丁胺的分子结构比多巴胺多了一个苯基环,所以能够更有效地与肾上腺素受体结合,增强升压作用。”
尹彩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办公室,低头看见手机屏幕上,自己给同学发了一条消息:[我从唯粉转CP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