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后,一顶宫车趁着夜幕进入宫中,直至到了一座宫殿门口这才停了车。
率先从马车上下来的是一个自梳髻,年约四十左右的老嬷嬷。
嬷嬷下了马车又转身小心翼翼搀扶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
那妇人顺着老嬷嬷的手下了马车,随后侍卫们纷纷向前跪下:“恭迎太后回宫。”
太后轻轻颔,声音温和:“都起身吧。”
慈安宫内。
靖安帝牵着沈青梨站在院子中看着太后向他们靠近。
靖安帝带着沈青梨向着太后请安:“儿臣给母后请安。”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
沈青梨恭恭敬敬请安后,神色微微紧张,这些日子她听着靖安帝与自己说从前他与太后在后宫之中生存艰难,尤其是幼年那一段的艰辛。
使得她很佩服太后、若是她自己,她没那个自信相信自己能咬牙熬过来。
短短一瞬间她有想过无数种见面的场景,却独独没有想过太后会直接将自己抱在怀中。
感受着太后身上独有气息,似是又有一种熟悉的怀念,像是阿娘抱着自己那般…
“好孩子,是皇家亏欠了你和哀家的孙儿,你受委屈了。
这一句话让沈青梨原本还算平静的心瞬间变得起起伏伏。
她眼眶微红,感受着太后轻抚她的背脊,似是让她的情绪又变得稳定。
她有些不好意思抬头望着太后,拿着帕子擦拭眼睛:“臣妾让娘娘看笑话了。”
太后一直知道儿子心中有一个小姑娘,也曾派人偷偷打听过眼前这孩子。
算是变相看着她长大的,果然与陈嬷嬷说的那样。
“叫什么太后,跟着璟儿叫我阿娘才对。”
“阿娘,您别上来这般热情吓坏了她。”
“局势不稳,现在叫容易让青梨受害。”
靖安帝没有想到这一句一出,阿娘的反应如此之大,竟然直接上手拍自己的肩膀。
“嘶…好疼。”
“嘶…好疼!”
母子两个人心中不约而同想起了这句话,可好歹在媳妇(儿媳妇)的跟前。
要维持自己的形象。
于是太后率先指着靖安帝的鼻子骂道:“那便是你无用,连妻儿都护不住,还要老婆子从江南回到京中,替你坐镇。”
这话骂得靖安帝没法子反驳,沈青梨哪里舍得看靖安帝挨骂,他为了自己已经做得够多,顶住前朝的压力逼着嫡太后下罪己诏。”
“阿娘,哪里有您这般美若天仙的老婆子、若是有,岂不是羡慕坏了所有的女子和妇人?”
沈青梨连忙打岔,果然没有一个女人是不在意自己的容貌的。
这一说便让太后眉开眼笑,止不住的夸赞沈青梨,夸的沈青梨小脸微红,羞羞答答的,靖安帝这才在边上做讨饶的姿势。
太后瞪了一眼自家儿子,选秀就弄进了宫里,还要遮遮掩掩的。
如今还要当娘的给他擦屁股,没出息的。
又握着沈青梨的手开口:“阿娘这里,私底下不讲规矩,咱们一家人过的自在便好,等璟儿站稳了脚跟你们再着急要孩子便是,如今齐王还未心死,朝臣们各有自己的小算计。。。”
“哀家知道这样委实自私了一些,还请梨儿心疼心疼我那蠢儿子。”
这件事,靖安帝之前便掰开了揉碎了与自己分析,世家都是百年的根基,轻易动弹不得,圣上虽是血海里杀出来的帝王,但总不能将不服自己的全部杀光,那日后便和暴君有何区别。
所以他俩也说好了在外人跟前一个依旧是不怎么得宠的高位妃嫔,一个依旧是雨露均沾的帝王。
只等前朝平息,靖安帝便迎娶自己为后。
本着这话她只信了一半,可今儿个太后的态度让她在这个基础上又相信了一半。
一家人热热闹闹用了膳,太后将自己母亲在自己当年入宫前一晚上赏赐自己的镯子给了沈青梨:“这个镯子虽不值几个银子,可是这个镯子是我阿娘传给我的,若是我有女儿,定要给她,可惜。。。”
说到这里又颇为嫌弃的看了一眼自家的儿子,又笑着将镯子带入沈青梨的手中。
“如今我有了儿媳,自然要传给你。”
“好孩子,别怕,日后哀家护着你。”
又细细叮嘱道:“明儿个你们会给哀家请安,届时候嫡太后也会在,不必过于在意她,不过是我回来后需要的场面,等明儿个一过,也就逢年过节才会与她对上,若是在她手上吃亏便告诉哀家,哀家自然帮自己的儿媳。”
夜晚,靖安帝将沈青梨送回咸福宫便又回到了慈安宫中。
母子二人坐在茶案边,品茶说着近日朝堂遇到的事情,太后脸上略带着一丝疲倦,靖安帝这才想起阿娘从外头回到宫里,必定是累着的,又和青梨说了许久的体己话,自己却没有顾及阿娘的身子。
连忙站起身开口:“阿娘今儿个也累了,儿子不孝还要劳烦阿娘受累,不如明日儿子晚上来您这里用膳,咱们再聊、”
太后也不跟儿子客气,不秀气的打了个哈欠,随后摆摆手:“算你小子还算孝顺,哀家委实乏得很,松竹服侍哀家沐浴更衣。”